“听说了吗?昨日三公子惩戒了七夫人,听说七夫人回去之后咳血了。”几名侍女三五成群的围在一处,几名把守的侍卫也忍不住听墙根,其中年长一些的侍女道:“听说一早,老夫人便派人去告诫了三公子,让他在祠堂跪了半个时辰。”
侍女们面面相觑道:“为了一个妾室居然惊动了老夫人。”有人接住话头添油加醋道:“听说七夫人昨天在雪地里待了一夜。”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七夫人回去丢了半条命。难怪连老夫人都过问了这件事。”
其中一个胆大的侍卫岔开话题道:“就算如此,也没必要这样惩戒三公子吧。为了一个曾经犯错被逐出府的妾室,老夫人这次罚重了。”
眉毛很浓且年龄大约三四十岁的侍卫幽幽开口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三公子的生母是寒门出生,生下了孩子之后,便被苏家主君赏了一笔钱,就此离开了洛阳。三公子从小虽跟着主母长大,却并不亲近,但到底是庶出构不成威胁,所以也就相安无事。”
“啊,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主母看二公子和三公子的眼神不同,尤其是二公子去长安谈生意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三公子每日向主母请安,主母都不冷不淡的。”
“你们围在这里讨论主家的事情,是想被发派出府吗。”刚想再说几句的侍女听到背后传来的声响,猛的转过身一看,只见苏二公子苏时鹤正站在他们的不远处,而侍卫叶野也向他们投来告诫的目光。
沈七宴昨日做了个梦,梦中是一艘木船,她摘下形状优美的墨绿荷叶挡住煦日投射而下的阳光,波澜不惊的河水四处漂浮着大朵的青莲,“宴儿,来这里....”
耳畔传来爹娘的声音,沈七宴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两具森森骷髅正藏在那些青莲中。
沈七宴是被桃月叫醒的,她初时拼命的想要眨眼来逃离梦境,却依旧陷入梦魇中,她只觉得那两具骷髅正摇摇晃晃的向她走来,鲜红的血顺着骷髅的眼窝流下,她想要惊叫却动弹不得。
“七夫人,醒醒,你醒醒。”桃月看着额头凝结了大颗冷汗珠子的林梨,手足无措的推动着,直到林梨半睁的眼眸终于从涣散的状态恢复,桃月终于松了口气、
爹,娘,在怨我吗,沈七宴的眼角划过一滴泪珠,但她很快意识到桃月就在身侧,抬起广袖不动声色的擦拭了泪痕,她仰头凝视着桃月轻声道:“现在苏府怎么样了。”
“夫人,你交代我的事情,我都办妥了。”桃月回想着昨天夜里七夫人和她说的话,若想重新回到主母身边,和夏月姐姐一样,现在便得听七夫人的话,只有回到主母身边她才能配得上小侍卫叶野。
“嗯,很好。苏以闻那边怎么样了。”沈七宴漫不经心的从床榻上走下来,半挽着袖口梳妆打扮,桃月神色轻松了,说话也口无遮拦了,边拿着羊角梳子梳理着七夫人丝绸似的黑长发边道:“三公子一早便被主母罚跪在祠堂。”
“哦?”沈七宴心下的诧异一闪而过,她以为苏家主母顶多教训他几句,毕竟她只是一个妾室,即使她昨日真冻死在苏以闻面前,也不过是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但到底苏家最重名声,多少会训诫苏以闻,没想到居然是罚跪在祠堂。
沈七宴面上露出一丝悦色,抿唇笑道:“桃月,你这事做的不错。”她梳洗结束之后,便无所顾忌的走出了院落,那两名侍卫消失无踪,她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冬日的红梅开的极好,在覆盖的大雪里仿似困在深闺里女子的叹息。
“桃月,我们去祠堂吧。”沈七宴回头看了一眼细致高昂的在堆雪人的桃月道,桃月摘下了一支红梅别在雪人的手上,听到七夫人的呼唤虽不乐意还是闷声走了过去,她忍,一切都是为了重回主母身边,为了她心悦的小侍卫叶野。
苏以闻静静跪在祠堂,他明白主母的心思,无非是觉得他所作所为有失苏家名誉,到底不是生母,他不敢祈求她对他能有几分家人的爱。
他小时候以为他和大哥,二哥乃是一母所生,他敬大哥文韬武略样样好,敬二哥品性高洁,慕主母为生母,虽然他能感受到母亲的厌恶,但他只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直到他不小心听到了主母杜嫣和她最敬重的大哥的话,他才明白,他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母亲的跳梁小丑。
大哥问母亲为何总是偏心,明明三弟也很优秀,杜嫣笑着说,傻孩子,你将来是要继承苏府家业的,而他的三弟不过是个庶出,生母都不知所踪,且样样不如他,何必在意。
大哥茅塞顿开道:原来三弟是个野孩子,那我以后只和二弟玩,我不要父亲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做我弟弟。
八岁的苏以闻听到这桩秘密之后如遭雷击,他逃开时不小心撞到了漂满荷花的棕红陶缸,水波晕开,腾的传来瓷器碰撞的响声。
主厅内的两人均向他投来轻蔑的目光,他心中彻底的寒凉,一个是他以为他的生母,一个是他以为的大哥,但到底主母杜嫣是个在意名声的人,她没有处罚偷听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