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哥,过两天天就热了,活儿也更不好干了。”
“你别说,今年我也得找个长久的活干。”
李燃正躺在草席上,嘴巴里还咬着一根草。
“啊?真的假的?”吴兴满脸不可置信,他又突然烦恼起什么,“哎,太热的话那些小孩的屋顶还要加些草遮荫。”
“你别跟我说这些,我警告你啊吴二狗,你卖小孩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李燃嗤笑了一声,继续回味着中午赵仁买的槐花饼,那是真的香。
虽然自己厌恶人贩子,但吴兴这种只捡小孩不偷小孩,又对他们不打不骂给饱饭吃的,李燃也不好说些什么。
“喂,说话别这么难听嘛!”吴兴委屈地叹口气,他又很快活络起来,“话说今年冬天应该不会出意外了,今年大家都攒了点钱。”
他眼里又充满了希冀,“如果顺利的话,咱们三个说不定有天还能置办一套宅子安个家。”
“乐观是好事。”
李燃笑着挑挑眉,他可不认为他们能在上京城落户。
吴兴毫不在意地拍拍屁股,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就算不行,这寺庙质量也可以啊!瞧瞧这墙,真够结实的!”
他又想起了什么,“我记得这是几年前谢小侯爷六岁生辰,皇上为他祈福,在上京城内城外修建了九百九十九座寺庙时修建的。但去年为什么会修缮呢?真是奇怪。”
“你管他们。”
李燃闷闷地回答。
“不是燃哥,我记得你和那小侯爷同岁啊,你看看人家的命!”
吴兴摇摇头,遗憾的样子有些欠揍。李燃顺手扔了一块石子过去,他麻溜地躲开了。
李燃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干脆利落地穿上了草鞋,“我要是谢瑧,第一件干的事就是去珍馐楼里大吃一顿,还是不给钱的那种。第二件事,就是上奏把你们这些人贩子一锅端!”
他扭了扭脖子,抱着头走出了寺庙门,“走了,今天天气好,去齐叔那卸货!”
“好嘞早点回来!”
吴兴挥挥手,站在原地笑得像个傻子。
李燃穿过好几条巷道,还差点撞到孙大娘,才在正午前之前赶到港口。
太阳晒在脸上火辣辣的,不少人光着脊梁在码头和泊船间来回,他们面部沟壑纵横,满是时间的痕迹。
汗水随着他们的动作掉落,却很快被阳光蒸发干。
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麻木与疲倦,却没人有一刻停下歇息。
在中间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虽然脸也晒得黢黑,但长得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眼里还带着狠劲。
男子衣着算不上洁净,零零落落打了不少补丁,看着也是穷苦出身。
“都给我注意点,这批货可是天家要的,碰坏一点都别想活了!”
见有人想和身边的人说话,他便绷着脸大声嚷嚷到。
“齐叔,有啥我能干的活吗?”
李燃快步走过去,有模有样地行礼。
“你来得有点晚,这样吧,今天赵仁不在,你把这个送给福临客栈的陈掌柜。”
齐自德想了想,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羊皮纸和一小粒碎银,递给了李燃。
“谢齐叔。”
李燃双手接过羊皮纸,再把碎银放在衣兜里。
其实这是件好活,跑个腿而已就能得到赏银。
齐叔早年就一直知道他们三个,再加上这两年赵仁逐渐在他手里越来越得力,自然对他宽裕些。
陈掌柜那里他也熟,他轻车熟路把羊皮纸送过去,就又得了一小块碎银。
今天真是幸运,白白赚了这些。李燃走在城里的路上,这才仔细掂量掂量这两快碎银的重量。
身上的衣服太破了,该换件新的了。前段时间巷口的张大仙说今年冷,看来要趁早准备过冬的衣物,别像去年那样,差点没冻死。爹娘的坟也好长时间也没去看了,还要准备点黄酒……
但他还是总有些心神不宁,可能是因为昨天的离奇遭遇吧。
李燃想着那小姑娘看上去不像是个胆子大的,应该还活得好好的。
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她要是真出了事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刚刚办事的时候,他还能让自己心无旁骛,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昨天的事。
本着到底能不能把她家井封上的想法,李燃决定还是去瞧瞧。
那个院子的位置虽说不是上京城的顶好地段,但也十分不错。
他走走停停半天,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灰墙。
他搓搓手爬了上去,睁大眼睛往下看,那小姑娘正在井边端着一盆水。
她似乎看到他了,木盆掉了,水撒了。
娘的,完蛋了。
“那啥,你先别跳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