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时，无心的身影出现在了殿外。
“走吧。”
尽管他努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但微红的眼角与沙哑的声音到底还是让人忽视不了。
萧瑟无情的揭穿道：“现在就别装出那副白衣胜雪的样子了，我们都看到了。”
无心抬头望着树杈之间互相依偎的几只飞鸟，叹息一声：“本想成为那玩世不恭却又孤傲于世的超脱之人，真是没想到啊，一个老和尚我竟然都舍不得。”
清风吹动了树杈，飞鸟受惊似的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很快便消失在广袤无垠的天际。无心失神地看着飞鸟离去的方向，叹道：“失策啊失策……”
他睫毛轻颤，垂眸间将泄露的情绪收了起来，“但是老和尚说了，前面的路还是得自己走。”说着便率先走下台阶。
“忘忧大师佛法奥妙，但有一句话说的不对。”萧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无心停下脚步。
“接下来的路，不止你一个人走。”
“还有我们！”雷无桀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一旁戚如霜的肩膀扬声说：“我们和你一起走，对吧戚姑娘？”
“……”
戚如霜眼角瞥向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默不作声。
雷无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马反应过来，他干笑着迅速将手放下，同时后背莫名有些发凉，又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琢磨着这也没到冷的时候，怪奇怪的。
戚如霜默默收起已经捻在手中的银针，浅色的眸子精准的捉住无心的身影，声音平淡：“都一起走到这里了，再走几步也没什么。”
无心缓缓转过身，看着台阶之上的三个少年少女，心底莫名漫上一股暖意，轻柔的将因师父离去而产生的悲伤与孤寂抚平。
三双不同眼睛同时注视着他，良久，和尚敛下眸子，再抬眼时眼底闪过一抹微光。嘴角勾起，他又是那个玩世不恭却意气风发的无心。
“好。”
*
戚如霜在踏出寺门时就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什么在暗中窥伺着他们。
果不其然，刚下山四人就被堵在山门前进退不得。
“就是他们了？”萧瑟问。
“就是他们。”无心目光略过呈半圆之势将他们围困在中间的七个各持兵器的身影，直直看向在高台之上闭目调息的人。
雷无桀见这阵仗便知是有备而来，他眸光一亮，跃跃欲试的冲萧瑟说：“要不，要不我来破阵？”
萧瑟翻了个白眼：“你一个雪月城弟子要与名门正派正面为敌？”
雷无桀否认道：“这不还没过门吗？要是大师兄来了，我立马就跑。”
戚如霜看不真切，问：“什么阵？”
“是本相阵，九龙门的镇派神通，难破的很。”
红发少年活动了下筋骨，笑道：“能不能破，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罢，便飞身向前与那七个人缠斗起来。
两方对峙，其中一人问道：“阁下是谁？”
少年底气十足：“雪落山庄副庄主，萧无瑟！”
话音刚落，萧瑟的瞳孔猛的一颤，他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咬牙骂道：“滚。”
戚如霜正摆弄着手里的木杖，没忍住笑了一声。
“不知阁下为何拦路？”
“这里只有一个要回家的人，拦路的是你们才对吧！”雷无桀不屑地回怼，问话的那人也一脸便秘地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好机锋。”
一直在高台上不出手的人出声了，声音沉稳如山钟，却还是不肯睁开眼睛。
“啊？什么机？什么什么机锋，我听不懂！”
那人不在意雷无桀的无礼，道出了他的出处：“阁下是雷门的弟子。”
雷无桀心头一跳，立马出声反驳：“什么雷门？我刚说的你没听见吗？我乃雪落山庄副庄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萧无霜是也！”
戚如霜的木杖歪了歪，面无表情地将视线缓缓落在大放厥词的红毛小子身上。
萧瑟“啧”了一声，有些不忍直视地捂住了半张脸。
“可阁下刚才还说自己叫萧无瑟，怎么转瞬之间就改名字了？”
雷无桀噎了一下，慌忙找补：“我那是一时说错了！”
“那阁下到底叫什么？”
“你没听清吗？”雷无桀挑眉，比了个手势：“雪落山庄副庄主，萧无心！”
“……”
戚如霜偏过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路边的杂草上，尽管她只能看到一片模糊。
萧瑟面无表情地对无心说：“要不你还是把他拉回来吧。”
“不。”无心摇头，阴柔的眼睛看着雷无桀就像看一个死人：“还是让他被打死算了。”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