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吃的肚子圆圆的一顿饭,牛肉浆的好炒的嫩,崔爷爷爱吃的很,张念安喜欢牛肉里头的芹菜和那盘空心菜,崔行看她吃的那么素用勺子给她舀了两个番茄肉丸进她碗里,“多吃点肉。”
肉丸子不大,张念安也能一口一个,小半碗饭吃完,她还盛了碗汤吃了小半碗豆腐和裙带菜,吃得张念安不想动弹,收拾残局全扔给了崔行。本来是要和崔爷爷一起去散散步的,但崔行说让他们等等他也要去,于是张念安和崔爷爷就坐在屋檐下等着他。
张念安想消消食,就打算切点老的空心菜梗去喂鸭子,哪知道崔爷爷早就给她切好了直接拌饲料就行;张念安把鸭子喂饱饱,把它们捉进箱子里放好确保不会被老鼠抓走,这时候崔行也洗好了碗筷,三个人一起散步去。
今天的晚霞余晖是橙色的,日落的地方一大片的橙,映得人脸色都朦胧了几分,张念安掏出手机拍了两张照,崔行和崔爷爷也都安静地等着她。
走到大马路上人多了起来,都是去散步的人,渐渐地听到了小孩子的吵闹声,张念安怕的就是那种到处跑还喜欢尖叫的小孩,不巧的是乡下的孩子极大一部分都是这样。
一小胖墩从她身边跑了过去,也不顾是在大马路上会有车子,跑的又快又不看路,把张念安撞了个趔趄,还好被崔行牵住了手臂这才没摔个狗吃屎;崔行刚想出声斥责那小孩,崔爷爷制止了崔行,摇摇头说:“那是莲香的小儿子,少说两句免得沾一身腥。”
世上有好人就有坏人,村里有好说话的就有不好说话的,显然莲香就是那不好说话的一派;莲香这小儿子是她四十一岁的时候当了高龄产妇生下来的,原来只有两个女儿,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自然是全家都宠着,结果把孩子宠成了个没正形的。
就去年的事,这小孩把一户人家的狗崽给玩死了,另一家的十多只鸭子全都掐死了扔进水缸里,那家人找了一天最后在自家吃水的缸里找到了,可把人气得不轻,连夜在村里四处找人问。
最后也是不了了之,翻来覆去的就一句话:他还是个孩子,和他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现在村里人都不太喜欢和莲香一块走,嫌她丢人。
“安安你把院子门给锁好,小心你养的鸭子,那小兔崽子最狠心,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来。”崔爷爷说完闲话后叮嘱道。
张念安吸吸鼻子,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褶,显然对这种事没什么办法,她抬头去看崔行,向他求助;崔行低头回望,对她安抚一笑,又叮嘱两句:“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过来陪着我爸,这样的小孩你小心点……”余下之言尽在崔行皱起的眉头之间。
反社会人格的幼年现象,有尿床、纵火、虐杀动物这几样,仅仅从崔爷爷的那几句话里,张念安就勾勒出了一个不服管教性格偏激没有生死道德观的熊孩子,偏偏还是个一家都熊的孩子。
有的时候村里的人比一般的人道德观会更浅淡一点,不止是书读得不多和消息封闭的缘故,他们对于生死缺乏了敬畏,死亡带来的不是恐慌,更多的是食物。鸭子被掐死了也就死了,不在乎它是怎么死的,拔了毛煮熟之后就是一道菜,在张念安眼里养了很久的鸭子已经成为了家人或者宠物,在村里人眼里哪怕是养了十几年的狗说吃了也就吃了,有时候家人的死都能给他们带来不少的礼金和利益。生与死、悲伤与食欲只在一念之间。
张念安很喜欢乡下的安静和自在,但有时在这种村里人眼里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反倒显得她斤斤计较,而她只是比别人更能共情更多了几分怜悯而已。
散步回来的路上,被村里的几个嬢嬢拦住了,他们先是和崔爷爷客套了两句,话音突然一转换到了崔行身上:“这是你的小儿子吧,都长得那么大了啊,结婚了不,谈恋爱了不,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啊?”
崔行礼貌地笑了笑,剩下的交给了他爸。那几人感觉出崔爷爷情绪冷淡后也没再多说,又向崔爷爷问起了张念安:“这是谁家的女孩啊长得真白净,是不是崔行女朋友啊?”
忽然被波及的张念安往崔行身后缩了缩,假装自己不存在,好事的几个嬢嬢主动解释:“这是张九坨家的小女儿,好像叫什么张安安吧,刚读完大学回来。”
那几个女的一听到是张家的孩子,讪讪地说了句:“大学生啊,大学生好啊。”转头和相熟的人头并着头捂嘴偷笑,张念安恍惚以为她还在读高中,那个时候喜欢拉帮结派的女生们就是这么霸凌她的。
用着自以为小声,自以为正常的语气说着最恶劣最恶心人的话,转过头来或好声好气或面露不屑的和她说着不明所以的话,真是……
张念安很不给面子的嗤笑出声,因为声音小只有崔行听到,两人视线对上皆是满满的无可奈何。
“走啦,我想回去了。”张念安用指尖戳了戳崔行的腰,那处有些陷进去好像一个小窝,崔行被戳的浑身一僵肌肉紧绷,背在身后的手准确无误的捏住了张念安作乱的手。
“爸,回去了,等会太晚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