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该是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变化的一天。
然而,一切日常却消逝在母亲的头颅骤然消失的那一刻。
鲜血自断裂的脖颈喷涌而出,在雪白的墙壁上开出绯红的花。直到现在由美还能回想起母亲的鲜血喷溅在脸上的触感——粘腻的,腥甜的,温热的。
父亲被可怕的变故惊的从座位上跌落,发出短促而又惊惧的悲鸣,而由美却仅是怔然的伸手轻触面颊,随后将那份赤红置于眼前。
——嗡!
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在这一刻被触碰,刺目的赤色像是火焰般不断在瞳孔中蔓延,焚烧过埋在理智最深处的那根弦。
由美不清楚在那一瞬间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阵阵的耳鸣声中,她已经无法思考。
双手再一次行动起来,它们违背主人的意愿缓缓握住置于桌面上的筷子,随后机械的将溅满鲜血的菜肴一筷又一筷的送入口中。
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家人依旧在为她的生日庆祝。
【今天是我的生日,妈妈为了我很努力的做了一桌的饭菜,不能浪费,不然她会伤心的。】
这是由美当时唯一的想法。
除此以外,大脑一片空白。
“你、你在做什么?!”
握筷的手被猛地攥紧扯向另一边。
顺着力道,由美像是老旧卡顿的机械般缓慢转过头,睁大的双眼中空洞一片。
与这样的双眸对视,渡边议员的手猛的一颤,终是被女儿的反应刺激到,强制冷静下来的面容也不由得显露出一丝扭曲。
据说有少部分的人在遭受了突如其来的重大灾祸后,大脑会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从而阻隔思维对于痛苦的判断力,甚至这种冲击会让当事人做出异于常人的行为举止。
只是,这种精神重创之下所做行为往往不会被旁观之人所理解,更有甚者还会被他人套上冷血的评价。
坐在餐桌旁的渡边议员便是如此,在他的视野中此刻女儿平静的面容透露出近乎狰狞的意味。
但不论由美本性是如何的冷血,她终究是自己的血脉。
渡边议员深呼吸一口气,用压抑情绪换得的镇定平和了自己的声线:“……不管怎样,总之先联系医院和警局。”
下一瞬,他想要掏出手机的那只手,也同妻子的头颅那般骤然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
渡边议员面上的表情彻底僵硬,短暂的几秒寂静与停顿后,哀嚎响彻别墅。
“啊啊啊啊啊啊——!!!”
侵袭神经的剧烈疼痛和未知带来的恐惧,终于击垮了这个男人。
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仅存的父爱驱使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扯住女儿,将她拉离了那片可怖的区域。
可是,被众多饿兽包围的绵羊又能逃往哪里?
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很快在逃跑的过程中,肢体被攥紧的熟悉感受再度袭来,渡边议员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将女儿向逃跑的路线前方用力推去。
“由美!不要停下,往外跑!逃出这栋别墅!”
他绝望的嘶吼着,只期待最起码女儿能够活下去。
父亲的吼声和摔倒的刺痛感,终于唤醒了由美的感官。
她睁大双眸,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身体在自己面前,逐渐被不知名的存在扭曲成人类所无法负担的程度。
凝滞的思维开始流动,恐惧如潮水般上泛直至淹没她的口鼻。
伴随着窒息感,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与此同时涌现出来的还有最原始本能的求生欲。
就在这时,她的耳畔响起了戏谑的男音:“没想到都这样了,你们这些劣等犬还是没办法看见它们啊!”
语气中饱含着一种难言的优越感和虚伪的失望。
由美艰难的抬起头,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只能看清对方满含着恶意的黑色眼眸。
“……你是谁?”
她干涩的开口问道。
“我?你不配知道。”
那个男人蹲下身,伸手覆盖上由美的双眼。
“不过,基于我那少有的仁慈,就让你在死前看看究竟是什么取走了你们的贱命吧!”
待那只手再度移开,由美终于看清了正在撕咬母亲和父亲尸体的丑陋怪物,也看清了逐渐向她靠近的怪物脸上那扭曲狰狞的笑容。
原本坚信的世界如薄纸般被轻易撕碎,同时即将崩毁的还有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
由美挪动着身躯向后退去,生物面对猎食者本能的恐惧,使她再度颤抖起来。
然而,那个男人却还在用他那满是愉悦的嗓音为她普及道:“这是一种叫做咒灵的很平常的生物,至于食谱嘛,自然是人类哟!”
由美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只可惜退路早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