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股不好的预感。
忽然被点到的刘纺心愣了一瞬,继而想到什么,狠狠心,一咬牙。
“就是......你哥他的生意最近还不错,好的话一天能进账三千。”
“这是好事,他做生意总算是正数了。”
一天三千都抵得上大多数应届生一个月的底薪了,怎么这副表情?苏流光目露疑惑。
接下来要说的话令刘纺心不敢直视女儿的清澈无辜的眼睛。
“最近生意很好,他打算再往里投点钱......”刘纺心自知理亏,说话声越来越小。
自小在父母身边长大,有些话不必全部说完,苏流光就能领会到她的话外音。
像是被架在高台上,一股无力感涌遍苏流光全身。明知几率渺茫,她还是抱着试探的态度问出口,
“所以,他想找我要钱?”
她一个月省吃俭用才能勉强攒下两千,身上穿的毛衣还是三年前买的,每次穿之前都要去去毛球。
就连现在用的手机,还是四年前买的,64G的内存,卡顿、闪退频出,可她依旧舍不得换手机。
除去预支的房租,半年的工资和之前兼职攒下的钱,她手里也不过一万块,她哪里有钱去补贴她那个胃口极大的哥哥?
像是被戳到脊梁骨,刘纺心立即抓住苏流光的臂膀,解释道:“不是要,是借。到时候挣了钱就还你了。”
这话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被父母背刺的怒意像是燃烧了全身血液,苏流光雪白的脸庞已经通红,瞬间爆发的愤怒涤荡得她无法理智思考。
多年兼职的经历,已经让她练就出一副权益受到侵犯就立即反击的技能。
她几乎是本能嘲讽道:“到时候是什么时候?钱都到他肚子里了还指望他能吐出来?再者说,真要能挣到钱,他挣的钱怎么不拿去投资,反而惦记我这三瓜俩枣?”
刘纺心被苏流光一阵见血的反问问道语塞,为难了半天才说道:“那不都用来还别人的账,还有信用卡了吗?”
不提这茬苏流光还差点忘了。苏翱翔把能借的钱全部借过一遍之后,再也没有亲朋好友敢沾他。
为了找钱投资,他不仅从网上贷款,还让家里人办了信用卡,方便他随时取用,就连刚毕业的苏流光也在刘纺心的软磨硬泡下被迫办了一张。
苏翱翔利用父母借款,自己又在多个网站上贷款,欠下的数额越来越大,已经超出了一家人能弥补的范围。“他就是个无底洞,没有尽头!”
刘纺心眉头紧蹙,烦躁地啧一声:“现在说这有什么用?他没学历没技术,就这个干了两年了,除了这个啥也不会,现在不让他干这个,还能干什么?”
“他有手有脚,哪怕进厂打工一个月也能挣个五千块!”苏流光简直不敢相信,苏翱翔早早进入社会,混了这么多年,连出卖劳动的体力活都没干过。
“进厂多难看啊,到时候相亲说起来你哥是个打工的,谁家姑娘看得上?”
刘纺心抱怨着女儿的不懂事,男孩子就是爱面子,明明能当一个小老板,谁还愿意去打工呢?
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他今年三十都娶没到老婆,再不靠谱挣钱很有可能就要当一辈子光棍,还在乎什么可笑的面子?
赤裸裸的事实摆在面前,迫使苏流光不得不直面现实和往日她刻意回避的一些感受。
她不得不承认,父母对于这个儿子过于溺爱,把他养得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巨婴,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吸血鬼。
每次没钱了都会找父母要,即使苏强军已经明确告诉过他帮不上忙,可到了信用卡快逾期的时候,苏翱翔一个卖惨的电话打过来,苏强军还是会豁出脸面为他借来一笔钱。
苏流光觉得,正是他们不强硬到底的态度,才会令苏翱翔觉得他们两口子就像半干不湿的毛巾,使劲儿拧拧还是能挤出来点水。
苏强军点着烟谄媚地向别人借钱却被人不留情面地挂断,那时她在不隔音的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她有多心疼父亲,就有多痛恨哥哥。
她也曾劝告过父母强硬到底,苏翱翔才能彻底不依赖于他们。
可现实是......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万万没想到这阵火最终会燎到自成年后就没再找家里要过一分钱的自己身上。
“他进厂难看,我上班就容易了?说白了我不就是个打工的吗?”
平时的一些小事倒不明显,可遇到了儿女两相抉择的大事,苏流光能明显地感受到天枰的倾斜,她是微不足道的那方。
“你这话说的,你是大学生,是人才,以后能挣大钱。你哥没文化,爸妈帮不上啥忙,你这个妹妹能帮就帮,兄妹俩相亲相爱的多好,是不是?”
有限的资源本本可以平分,但一方却疯狂挤压着另一方的生存空间,偏心的人还要将这种掠夺美化成兄妹之间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