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能进宫做奴才的都得有家属亲眷,小何子不可能不需要补贴家用。显然这个白玉手镯不是他买得起的,只能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
一个小太监能靠什么收受贿赂?无非是靠出卖与尚泽世有关的消息。
这事但凡搁在平时,尚泽世绝不会给众人好脸色看。今日她的心情还不错,便没有往心里去。
一向严厉御下的方彩桐就气得不行了,从进门起眉头就没舒展过,看向小何子的视线仿佛能将他烧成灰。
小何子在惶恐惊惧中抬起头,脸上涕泗横流的,一张嘴还未说出点什么话来,鼻涕先流了进去。
画面过于恶心,尚泽世不由得把脸转了回去。站在一边的宫女们把小何子当笑话看,倒是乐出了声,但很快就被小房子瞪得噤声。
注意到尚泽世的不适后,丁彩桐一把抓起小何子的袖子,照着他的脸上猛地一抹。
“行了,快说!别以为哭哭啼啼的就能让陛下开恩。”
八成是被戳穿了计策,小何子呜咽的声音明显变小了点,终于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翰林院的庶吉士祝宜新,三天两头地来找奴才打听陛下的行程。他答应奴才,要是知晓陛下哪日临幸百兽园,提前跟他说一声,就给奴才一笔报酬。奴才正愁没钱给家人抓药,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他。”
话说到后面,小何子又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哭得肚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实在滑稽。
这一幕,尚泽世在镜子里看得一清二楚。她其实有点想笑,可又不得不忍住,只好拿檀香扇挡在面前。
这时,丁彩桐义正词严地说:“陛下,小何子无视宫规、收受官员贿赂,虽还未造成严重后果,但此风不可长,还望您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丁姑姑所言甚是,奴才也觉得陛下需好好惩戒一番,否则日后还会有狂妄之徒敢藐视宫规、触犯圣威。”
待小房子有模有样地附和完,梳头宫女手里的活也干得差不多了。尚泽世把檀香扇暂时交给了小房子,然后站起身活动起了筋骨。
不知情的,还以为尚泽世要亲自对小何子动粗,实际她只是在为骑马做准备而已。
早就被丁彩桐和小房子吓得瘫软的小何子眼见这架势,终于回过神,为了博取一线生机,开始拼命磕头哀求。
“奴才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陛下不要杀奴才啊!奴才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不能死啊!”
“不能死?”本来漫不经心的尚泽世听到这句后,被成功逗笑了。
只见她停下活动筋骨的动作,从小房子的手中拿回檀香扇,然后走到小何子的身前,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抬头。”
小何子不明所以,又不敢抗旨,刚把头抬起来,尚泽世忽然用合起的檀香扇,以挥剑般的姿势一下打掉了他头上的乌纱帽。
一时间,在场宫人无不屏息。
“在你决定收好处时,怎么不考虑家人要承受的后果?”
这问题,小何子自然是答不上来的,只能在原地发抖,等待一个奇迹降临。
“今日寡人心情尚可,不要你的项上人头,只降你为净房的低等太监,但你得牢牢记住一点。”
“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
圣命都还未听完,小何子忙不迭又开始磕头,生怕磕慢了一个,小命就被收回去了。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听好”,尚泽世所执的檀香扇像一把戒尺似地抵在了小何子的头顶,令他丝毫不敢动作,感觉头上仿佛有千斤重。
然而,比头上更重的,是尚泽世接下来慢条斯理地说出的一句话。
“温国之内,没有谁不能死,只有寡人想不想谁死。”
此话一出,小房子用口型告诉丁彩桐:“咱们都跪下。”心领神会的丁彩桐立马在身后做了个手势,示意宫人们马上跪下。
宫人们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之后,尚泽世不耐烦地宣布:“平身”。
头一个站起来的小房子凑上前问:“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祝宜新?”
按照温国的国法,官员贿赂皇帝宫中的奴才以打探圣闻,至少也得降级处理外加扣除俸禄。可庶吉士本就不是正式的官职,属实是降无可降的尴尬地位。
正是知道祝宜新的事情不好代为处置,小房子才鼓起勇气来,问已经微愠的尚泽世。
不料尚泽世脸色换得极快,竟然轻笑着说:“先去会会,看他到底想耍什么把戏,再处置也不迟。”
话音刚落,尚泽世又饶有兴致地问小何子:“姓祝的有没有跟你说他的计划?”
“回……回陛下,祝宜新没……没跟奴……奴才说……”
因后怕而口吃的小何子意识到这样的回答像在撒谎,匀了两口气后马上补充:
“奴才问过他想做什么,他只说等陛下哪日临幸百兽园,想法子引起陛下的注意,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