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床洁白的羽绒被。
他停在她身侧,失去禁锢的羽绒被舒展摊盖在她身上,头顶传来的声音像羽绒般轻柔温暖,“海边深夜湿冷,别着凉。”
被子尺寸巨大,如果平铺展开肯定会掉到沙滩上,路思灵小心翼翼对折盖在身上,没让它沾上一颗砂砾。
凌深终于坐回躺椅喝完那杯微凉的茶。
他仍旧穿着单薄的衬衫,回屋两趟却不记得披一件西装外套,仿佛感觉不到冷。
路思灵蜷缩在被子里观察许久仍然过意不去,决定顺从内心,起身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圆桌挪到一边,而后摊开被子把另半边被角塞进他手心。
“别光顾着我呀,你难道不冷吗?”
宽大手心攥紧的被角留有她的余温,凌深甚至能从中嗅出一丝清甜芬芳。
两张距离极近的沙滩椅间细沙如水流淌,随手放在被子上休眠的相机不知不觉被染上雪松木淡香。
…
身穿黑白西服的侍应生半弯着腰将茶具餐点端上餐桌,微末声响令路思灵的视线重新聚焦盯着餐盘。
“没事,我等会儿在飞机上补觉。”
餐盘上的茶具和凌深使用的那套有几分相似,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竟然也是味道相近的伯爵红茶。
怎么又想到他了。
疑惑的念头一闪而过,没等她深究就被身旁的曾诗雨拽了下胳膊,“凌深怎么会在这?”
她抬眼望向门口,确实是他。
但他不是一个人出现,身旁还跟着邹鸣峰。
另一头,凌深在侍应生带路前去包间时莫名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没走几步回头看见远处露台的路思灵。
他意外地眉梢一挑,朝身侧的邹鸣峰说:“等等。”
邹鸣峰:“什么事啊?我们马上要迟到了……”
话音未落就见他相识十年拒女人于千里之外的古板好友上赶着往露台石栏处那桌女孩面前凑。
他瞠目结舌,大跨步往前追。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都是熟人。
邹鸣峰顺过气来主动挥手打招呼,问道:“你们是来这旅游吗?”
“来工作的。”曾诗雨没想到他们会过来,急忙放下吃了一半的马卡龙,“我们今晚回安城的飞机,趁最后一点时间来打个卡。”
“那真是巧了。”他乐呵笑着,“我们也是来工作的。”
虽然他也不理解凌深怎么今早突然一通电话把他喊来出差,而且竟然还不声不响先到了星辰岛。
刚才看凌深主动往这桌走,有一瞬间他产生怀疑——
凌深今天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工作还是另有所图。
不过岛上这个搁置已久的项目确实有足够丰厚的利润值得继续推进,凌深不至于头脑发昏来星辰岛只是为了玩吧。
他正自我安慰着,然后下一秒,眼睁睁看着快要迟到的凌深在路思灵对面坐下,用来签字的矜贵双手端起茶壶给女孩斟满茶水。
凌深:“几点的飞机,等会让司机送你们去机场。”
路思灵在听到邹鸣峰说他们是来工作后心下了然,连声拒绝:“不用不用,我们早就约好接送的司机了。”
果然,昨晚他在玄关说特意来看她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真正能让他临时飞到这座度假岛的只有工作。
邹鸣峰站在过道频繁低头看腕表,路思灵心细如发,笑着说:“你们有工作就先去忙吧,没事的。”
她的笑容不露破绽,凌深念着工作颔首起身,没有再留,“那先走了,你到家报个平安。”
路思灵没有应,只是维持着微微上翘的嘴角。
他突然敏锐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这次与合作商的会面本就是临时定下的,再迟到稍显过分,眼下没有多余时间让他深思。
等凌深离开后路思灵觉得喉间干涩,再次喝下杯中的红茶。
也许因为品尝时过于专注,舌尖竟抿出一股淡淡的柠檬酸味。
这股不知所以无端涌现的不快直到她去前台结账,收到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里面装着这家六星级酒店从不外售的曲奇饼干。
服务员热情解释道:“这是凌先生给您准备的礼物,祝您天天开心。”
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诡异情绪像鼓胀的透明气泡,在她接下礼物的瞬间一触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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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霞光漫天,路思灵来得很早,坐在机场贵宾休息室整理手机相册,精心挑选了包括大海、沙滩、繁星的自然风光照片,当然也没放过今早拍下的日出。
这些照片美得无需调色,她选了九张直接往微博一发,定位选在星辰岛。
“吃雪糕吗?”
曾诗雨在一旁坐着无聊,突然嘴馋想去拿吃的,又不想单独行动。
傍晚的星辰岛依旧是30多度的高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