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到宁市车程两个多小时,车窗外的山峦延绵不绝,繁茂树木苍翠欲滴,路思灵无心欣赏,焦急无措地碎碎念。
“我爷爷奶奶不喜欢女孩,外婆走得早,虽然外公看起来很凶,但从小到大只有他一直对我很好。”
以前家庭不合的时候,周暮彤常常吵着要离婚,外公为人古板正直,闻言一边呵斥让她理智慎重,一边给被吓哭的路思灵买当年她最爱吃的葱油饼干。
哪怕后来她成绩一落千丈被不少人贬的一文不值,外公也会夸她:“我们家灵灵打小聪明,以后长大了肯定会有出息的!”
可是她长大了,还没成为世俗眼中有出息的人,外公头发却已经花白。
路思灵从来没有觉得回家的路途那么遥远,以至于她现在只能坐在副驾暗自祈祷手术顺利。
凌深聚精会神开着车,却也在她分享完给予回应:“我知道。”
路思灵错愕转脸:“?”
有关于她的事情,凌深记忆力一直很好。
虽然没见过她外公,但是一墙之隔,老人家逢年过节串门的时候,中气十足夸赞路思灵的声音总能清晰传到他家。
这么想来,她那股乐天无畏的劲儿也是家族遗传。
车子一路飞驰,前方有服务区,凌深问她:“要休息一会吗?”
“不用。”
路思灵摇摇头,她只想快点赶去医院。
但是他开了这么久不需要休息吗?
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愧疚道:“如果累的话就停一会儿吧,你是司机你做主。”
凌深没有出声,只是脚下油门一踩,继续往前开。
片刻后他才解释道:“不累,只是有点饿。”
路思灵心念一动,回身拉开放在后排的背包拉链,从中取出临走前匆忙带上的饼干盒,拆开后拿起一块问他:“吃吗?”
他瞥了一眼,随后问:“不会吃一块要收我一百吧?”
许久没从他口中听到玩笑话,路思灵一愣,那颗一直紧张悬着的心倒是缓解了不少。
“不吃算了。”
她兀自把手里的饼干塞到自己嘴里,想了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一块堵住他的嘴。
“良心大发,便宜你了。”
因为制作的时候考虑到方便入口,饼干的尺寸比一元硬币大不了多少。
直到喂完饼干收回手,她才隐约觉得垂落的指尖发烫,可能是某个瞬间不经意触碰到他温热柔软的唇瓣。
夕阳染红了天际,路思灵白皙透亮的脸颊也爬上粉红色,她轻咳一声,抽了张纸巾把手擦干净,然后若无其事低下头看手机,开始恶补老年人脑梗的相关知识。
凌深依旧坐姿端方不动声色,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沉稳地开着车,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唇边勾起一弯笑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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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宁市第一人民医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思灵打了通电话,不一会儿便见眼熟的中年女人从医院大楼里出来。
走近以后才发现,向来珠光宝气的妈妈只着素色家居服,眼皮红肿,明显事发匆忙还在手术室外哭过,路思灵心下一疼,母女俩见面就狠狠抱在一起。
“手术成功,已经转到ICU观察,现在还不能探望。”
情况紧急,周暮彤短短半天签了太多病危通知书,手还有点止不住颤抖。
她只得仰起头待风把眼泪吹干,才微哑着嗓子道:“还好发现及时,没有错过最佳抢救时机。”
路思灵提心吊胆了一路,听到手术成功四个字终于松了口气。
但她想到刚才搜到的相关病例,也不排除手术后出现并发症骤然离去的可能,在还没亲眼见到外公康复以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周暮彤缓了缓,看向一旁沉着冷静的凌深:“小深你送灵灵回来的呀,开了一路车也累了吧,你可以先回去好好休息,今晚也没什么事了。”
昨夜失眠,凌深深沉眉眼难掩淡淡的倦色,但他精准捕捉到画外音,仍旧用那副温润嗓音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见他执意陪同,周暮彤挽起女儿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超市。
“那一起去吧,要给她外公买点生活用品。”
夜风清凉,从超市里出来时凌深提着护理垫、毛巾等生活用品,跟在母女二人身后。
夜晚的医院冷清萧瑟,路思灵从小因为身体不好,没少来医院挨针,在她看来,没有什么能比医院的白墙更冰冷。
三人乘电梯来到十楼的重症医学科,轿门刚往两边挪动露出一条缝隙,就传来陌生女孩的痛哭声。
路思灵止不住往那边瞄了两眼,便听到接过她们那袋生活用品的值班医生唏嘘道:
“哎,这女孩也是可怜,年纪轻轻相依为命的妈妈突然得病就走了。”
路思灵闻言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