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吟知早早地被绿华叫起来,整装梳洗,等到了王府门口时,马车已经停好了。
在等她。
宋吟知试探地把脚踏上去,生怕一不注意,这马车又弃她而走。见车夫没有别的动作,才一鼓作气地钻进去。
听风也跳上马车,靠在车夫旁边。只听得“吁~”的一声,马车就动起来。
车里面的空间很大,映入眼帘的便是端坐的萧臣朗。上好的白玉做冠束发,靛蓝色的直襟长袍着身,银丝勾的祥云锦带系在腰上,在他身上倒是相得益彰。
宋吟知身着淡紫罗裙,头发随意挽了一个小髻。虽然干净利落,但与一旁的华贵比起来,稍稍显得清廉。
宋吟知见萧臣朗头都不抬一下,委身作了一揖便坐下了。
萧臣朗依旧没看她,自顾自地拿起车上准备的近段时间邸报,很认真地看着。那上面记载的都是朝廷和京都发生的事情。
宋吟知坐在一旁,自然无话可讲。突然,马车像是颠簸了一阵,宋吟知反应迅速的抓住车沿,用脚蹬着对面坐垫,平稳下来后只觉得额头一阵刺痛。
一抬头。
就是萧臣朗顶着通红的额头,那张铁青的脸像要杀人似的看着宋吟知,宋吟知往后退了退,自己刚刚好像有点反应过度了。
冷静下来的宋吟知摸着自己刺痛的额头,又抬头望了一眼萧臣朗。还好还好,这会儿被捏扁的是萧臣朗手里那十几份厚厚的邸报。
随着路越来越宽阔,朱漆大门也慢慢出现,油然而生出庄重之感。华丽的红墙嵌在雪地上,金黄的琉璃瓦被反射得发出耀眼的光芒,宋吟知掀开一小块帘子,看见来往的士兵都拿着长枪短刀,一圈一圈的四处巡逻。
抬眼看这高墙巍峨的宫殿,这便是大内皇宫了?宋吟知其实不太懂,不太懂这样一些冰冷的砖瓦为何如此令人向往,中启规矩更加森严,国力纵然比南川强劲很多,却缺了几分北疆的潇洒。
萧臣朗捏着邸报,用余光看着面前的女人,东张西望,毫无仪态,不满地深吸了口气。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就停了下来。宋吟知听到宫人们窸窸窣窣出来的声音。
听风安好了车凳,打开马车前面的门。“殿下,到了。”
萧臣朗放下手中的东西,跨步走了出去。宋吟知赶紧紧随其后。
萧臣朗刚下马车,路两旁的宫人立马齐刷刷地跪成两排,脑袋压低,剩下两位女侍者马上递出手捧炉,交给听风。
萧臣朗接过捧炉,就往门里走进去。
宋吟知也仔细了几分,都说宫里规矩严明,如今一看,皇权等级当真不可亵渎,一个外界传言不受宠的皇子尚且如此,天子的皇权谁又能想象呢?
纵使底下的宫人跪成一片,萧臣朗也不抬一下眼皮,甩甩袖子就向前走去。
宋吟知了然,这个晋王不如齐王圆滑,不如楚王温和,在宫里对下人这般态度,也不枉大家都不看好他。
刚进平阳殿,歌舞升平的欢乐四起,除夕节气之喜盛浓。见了来人,平阳殿里的宫人又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直到一阵威严的声音传来:“晋王来了?”
宋吟知看到最上座坐着的穿着黄袍的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宋吟知赶忙跪在一旁,压着脑袋。
萧臣朗没作揖也没问好,懒散地坐在左侧的席上,不在意地回答:“是儿臣来的不巧了,打扰了父皇欣赏歌女舞姬的兴致了。”
皇上叹了口气,将殿中的歌女都遣下去了。还是那副威严的口吻:“昨夜那顿团圆饭,朕等你了许久。”
萧臣朗轻笑了声:“团圆饭?那可真不巧,家母过世不过一个月,如今尸骨未寒,儿臣实在痛心。听说父皇的家宴办的很是开心,我怕我来了,会扫了父皇的兴。”
皇帝被这一句句的话呛得气红了脸,“放肆!朕今日让你来就是想同你商议,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是啊是啊,晋王殿下,陛下也一直牵挂着你呢,都是父子俩,除夕佳节的,没必要争论。”一旁的女人适时开口,一边给皇帝顺气:“陛下不要气坏了身子啊,晋王也不是有意的。”
宋吟知轻轻抬眼看了一眼,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就是舒妃了,齐王的生母,传闻中皇帝现在最爱的女人。看着很是年轻。
萧臣朗看着献殷勤的女人,没好气道:“我跟父皇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
舒妃想说的话全被噎在喉咙里,虽说朝野上下都说这个晋王不得圣宠,早晚会因为放肆的脾气得罪了陛下,舒妃倒还是不敢说些什么。
毕竟他的生母是陆情,虽然陆情已经死了,但他的背后还有大将军舅舅,还有是三朝元老的外公。
要不是她看到皇上常常都去陆贵妃宫前驻足,要不是她知道皇帝寻得的什么新鲜玩意儿都找各种借口往陆贵妃宫里送,怕是她也会以为皇上当真是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