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到燕樾口中的“潭县”一词,燕殊眼底始终翻腾着一抹血腥色,他很好地隐藏下去,只口吻惊喜地替赵明月谢恩。
赵明月始终不解剧情乱套的事,她坐在燕殊的马车上,坐姿比刚刚在皇宫里松懈许多。
马车内熏着甜丝丝的熏香,暖得似笼蒸一般,燕殊心里的怒意像是条恶毒的蛇狠狠咬在心脏处,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吞噬了。
燕殊摩挲着白玉盏,面上仍然莞尔而笑,他关注着赵明月,眼波流转,好似还沉浸在为赵明月获得官职的喜悦中。
赵明月被马车中的暖意熏得脸颊微红,眼神找不到焦点一般看向地面,口中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怎么了姐姐?你的手很凉……”
燕殊伸出指尖,轻轻触了下赵明月的手背后便快速收回。
赵明月从不怀疑自己的催眠术,但这现实与原书中的剧情也反向奔赴得太离谱了吧。
她攥紧拳头,不确定地说道:“阿殊,有没有可能那些宫女经了训练,不受我的祝由术控制了?
又或者,是我技艺不精,她们中途脱离了我的祝由术……”
燕殊眼神一暗,他注视着赵明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姐姐怎么会这么想?
这么笃定那位宫女有问题吗?”
赵明月抬头,正好对上少年带着探究的眼神。
他似乎意识到凑得太近了,往后仰了仰,微微露出筋骨漂亮的脖颈,声音带着些许诱哄。
少年身量极高,待他拉远距离后,赵明月感到氛围不那么压抑了。
经过一天的忙碌,赵明月唇边的口脂早就不现刚进宫门时的亮色了,她瞟了一眼燕殊,他正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回答。
赵明月唇色极浅,她掩饰地尬笑了一声:“我只是想这么多日圣上都找不到人,说明那人不想出来,偏生我一下子试出来了。
也许是我多疑了……”
“姐姐要相信自己的实力。”燕殊恢复了往日与她说话的语气,眼眸澄澈得能一眼看到底,神情中带着崇拜。
赵明月接过燕殊递来的茶水,她面色平静,黛色的眉舒展开来朝燕殊笑了笑。
女子手平平稳稳地端住了茶杯,只是马车内太热,在她鬓边拢了层薄汗。
送赵明月回到医馆后,永安候并没有回到寝房入睡,他快步走入书房,沉思片刻后命暗卫寄出一封密信,上面只有一行字
“加快行动。”
他没记错的话,潭县县丞可是母妃未入宫前的职位。
不论那燕樾是想暗示什么,身边的幕僚是怎么撺掇他做出了么个蠢笨的决定。
这蠢货威胁到了自己,那么他送给燕樾的皇位也该被收回了。
……
不久,皇帝的任命状便到赵明月手上了。
赵明月并不急着去赴任,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善后的。
先是吴家灭门惨案的幸存者何蓉,自从她对何蓉施展催眠之术后,何蓉状态好了许多。
结案后,她也常常拜访何蓉家,没过几天,何蓉的精神状态便恢复了正常。
萧原在顺天府的待遇也好了许多,之前他每天只能在王婆的烧饼摊吃一个烧饼,现在他豪气得能吃三个了。
“赵姑娘,我就说你能行!现在都是县丞大人了。”萧原恭贺她时还给她递了个热乎的烧饼。
赵明月手中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个烧饼,她哭笑不得地说道:“萧公子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摊子的烧饼啊。”
他们讲话时阳光漫到了烧饼摊这边,赵明月又踩了个台阶躲避阳光,这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
青年递了竹简给赵明月,他正色道:“多亏了赵姑娘,不然这案定是破不了了。
在下想着赵姑娘要继续破案,也许这些记录用得上。”
赵明月垂眸左手握着竹简,右手摊开衣角,这些都是萧原以及顺天府的各位衙役们检尸的一些经验。
她看着看着便入了迷,阳光趁机贴上她的脸侧,照进她的眸底,像是照进了波光粼粼的湖面。
“……姐姐,到潭县再看吧。”
赵明月感到一大片阴影挡在被阳光照得微热的脸侧,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收起竹简。
果然是燕殊捏住衣袖遮去了大片阴影,他见女子回过神来才放下了自己支撑得酸痛的胳膊。
少年今日穿了身象牙白的圆领袍,衣角绣着长竹白鹤,难得的是他今日没系披风,像是一场新雪迎面扑来。
“阿殊今日穿得甚美。”赵明月觉得眼前一亮,直言不讳地赞美道。
淡淡的光照在燕殊的侧颜上,如同一块泛着光泽的玉。
他闻言,眉眼间萦绕着明媚的春色:“姐姐若是喜欢,阿殊天天穿给姐姐看。”
“我一有空便来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