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贾峥杉沉默不语的模样,心中也不乏忐忑,她之前哪里与人商讨过这般的事情,何况这些事牵扯到的钱的数目这么恐怖,她这一辈子给人打工打死了,都不一定见得到那么多钱。
他们所站的位置往左瞟一眼就能够看到酒店门口那几辆黑色奔驰,康芷可不敢保证那些坐在车里的人没有带枪出来,她在心里盘算,这里距离广州市中心大约4公里,距离广州新白云国际机场 31.9公里,距离广州火车站 5.4公里,距离广州火车东站 10.3公里,如果一旦发生了什么威胁生命的事,她得当第一个跑的。
付宇已经盯着几米之外,抛开他独自商谈的两个人快半个钟头了。
令他更惊讶的是刚才有几个瞬间差点要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此刻居然开始相互面带微笑地握手寒暄起来,这还真是出乎他的眼界。
付宇看到康芷从怀里掏出自己的一张名片,在上面用随身携带的黑色水笔写了一行字,恭敬地用双手放在贾峥杉手里。
贾峥杉仿佛还有大事要接着去做,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和付宇摆手示了意,就带着站在付宇旁边的两个随从走了,只剩下面带愁容的付宇看着缓步走来,坐到他身边喝咖啡的康芷,她不怎么习惯喝这洋玩意儿,刚入口时还苦得皱了一下眉。
付宇觉得更该皱眉头的是自己。“大姐,你这是来害我的啊。”旁边不再有令人压抑的气氛,付宇也显得些许轻松起来,一屁股坐在康芷旁边的椅子上,不仅音量口吻瘪声瘪气,还一个劲地直“唉”。
“叹什么气,走吧,这东西好苦啊。”康芷放下印上了口红印的咖啡杯,站起来拍拍屁股,仗打完了也不能把借来的衣服弄皱。“我们拿到钱了,两千万,一分不少,要是真的,甚至还可能更多。”
康芷幽幽地自言自语,也是说给旁边的男子听,然后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只剩下身边的付宇一个劲地跟在她身后大呼小叫,她觉得吵得头痛。
刚才经过几通电话和几份文件的奉送,贾峥杉的声音在康芷的耳边响起。
“那就......麻烦康总监回去向江总代为转达,我一定尽力说服这笔生意,以后的合作,还要仰仗江总在董事长面前多多言语。”
这回倒是康芷愣了一下,她觉得她提出的这一大块肥羊,聪明的生意人都不可能轻易让它溜走,只是没想到叁太如此饥渴,如此紧急地需要在市场和行业内站稳脚跟,答应得还真是爽快。
结果令人欣喜,康芷信心满满地回到公司,她还惦记着先把衣服还给老板娘,脚步在喜悦中有些急切,连高跟鞋都踩出了别样的声响。
但当付宇刚要和她分开,转往李重幸的办公室汇报商谈的惊人结果时,二人却在二十二楼的办公大区门口,不得不停下脚步。
鸿瑞二十二楼的办公大区是所有公司部门年轻、资历浅文员的工位所在处,科研人员往往在公司大楼背后的研发楼里,现在这副景象倒是不同寻常,连来了挺长时间的付宇都没见过这种架势。
公司里所有的新老工作人员,包括文员,会计,财务,甚至还有保洁阿姨,和几个康芷脸熟的小管理层,包括康芷的上司,他们都齐整地站在一起,排列成及其谦恭的模样。这些人里,连平时甚少露面,只在一线工作与交流的几个科研组长都站在其中,面无表情。
这全部人都数算起来,大概有两三百号人,所有这些人现在就这么都站着端着,一个个的鸦雀无声,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最近公司风声不算松泛,这副架势是要做给谁看,不会是她吧。康芷眯起眼睛,直直地就瞧见正当中有两个坐在办公椅上的人,合着是这两个人来了之后这些人自动摆成这副样子,还把办公椅拉到中间大道的地毯上,就这么等着他们想见的人来。
都这个年代了,还爱搞这种威风呢?康芷打量坐着的两幅生面孔,坐左边那个穿西装打领带,三十来岁,倒还算眉清目秀,面部和气质看着都不像广州人,两腿的坐姿略显局促;坐右边的比他年轻几岁,倒是坐得舒服极了,剃了个寸头,配上一身外国牌子的灰色休闲服,运动鞋一尘不染,左右手各戴两个戒指,分别在食指、无名指,和无名指、小拇指上,从几个字母朝对手心内外的排列,可以看出是个重度强迫症患者。
康芷用左胳膊抬碰一下付宇,她刚谈赢一笔大钱,正是人性有点膨胀的时候。她眼神一瞥付宇,意思是问,这俩龟孙子谁啊?
付宇看清来人后感受到康芷的疑惑,握起手咳嗽了一声,低声同康芷交谈,“你小心点,右边那个是董事长小舅子,窦纪刚,江川南夫人窦颖的堂弟,也是窦家现在唯一的男丁。之前常年在日本,他姐死了之后就被董事长叫回来了,今年马上三十了,已经离了三次婚,不算个好惹的角色,□□上也认识人,好像手底下人曾经还在日本惹过人命债,他几下子就摆平了,还让人家死者家属对他马首是瞻多年,我舅跟我提起过。旁边那个是他带来的人吧,我就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