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当晚被安排在徐时渊府中的客房里,这姑娘是个闲不住的主,古代人的房间布置简朴无趣,客房又许久不曾住人,只留了一卷铺盖在硬板床上。
沈枝拿着桌案上的纸笔百无聊赖的摆弄墨水,不时往窗外瞅两眼,能看见来来回回的郎中走动,从徐时渊的主屋中进进出出。
阵仗不小,想来这遭是给知府中人都吓坏了,沈枝大清早就在房中呆着,一直到日落黄昏,院中众人才渐渐停息下来。
“沈姑娘。”
门被叩响了,沈枝顿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进来。”
早上徐时渊身旁那青年推门进来,看上去憔悴而苍白,疲倦不堪的对她道:“姑娘于我家大人有救命之恩,原应重酬相谢的,只是今日府中多有不便,慢待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怪罪。”
沈枝连连摆手,笑道:“哪有的事,徐大人当日鼎力相助,这是应该的,他现在如何了?”
“大人伤势过重,方才郎中说虽无性命危险,但此刻仍昏迷着未醒,京城中听闻大人遇袭,今日特地派了六扇门的人前来查案,还请姑娘同我出去一见。”
沈枝被他一句话连震两下,一是徐时渊一个小小的地方官,遇袭一事居然惊动了京城,这人什么来头?
二是这效率也忒高了点,徐时渊昨天凌晨遇袭,今天白天被人发现,晚上朝廷就从刑侦机构派了人手过来,无缝衔接现在直接开始盘问她这个唯一的目击证人?
沈枝心里一时转过几千几百个疑惑,但面上依旧神色不改,若无其事的随青年走了出去:“嗷,好的。”
沈枝还是第一次见到六扇门这种仅存在历史演绎小说里的机构,推门进去时房中已经站了三个人了。
为首的是个高大的男人,一张脸极其冷峻,五官轮廓锋利清晰,眉间一寸骇人的刀疤,一双炯炯鹰眼,在沈枝走近来的那一瞬间就牢牢的锁在了她身上。
他的左侧右侧分别站着人,一男一女,面容年轻,身着便服锦袍,沈枝尤其注意了一下右手边那个戴着尖锐发簪的姑娘,看着年纪极小,大约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眉眼俏丽顾盼神飞,见沈枝进来便冲她扬眉一笑。
很好,红脸,黑脸,捧哏,三个角色齐活了。
沈枝往下一坐,为首那男人便把怀中那把长剑“啪”的放在桌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暗寂静。
“你同旁人说,是你救了徐时渊?”男人嗓音沙哑,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压着嗓子说话,他一开口便显得格外阴沉,墙壁上映出他漆黑庞大的影子,压迫感十足。
沈枝点点头,坦然道:“是。”
“你可有证据?”男人盯着她问。
“你可以等他醒来问他本人。”沈枝轻快道:“我也不算救了他,我算是在砍柴途中捡到的他。”
“砍柴?”男人眉心一簇。
旁边那少女好心提醒道:“老大,寻常百姓不比京城,家家户户都是要砍柴烧火做饭的。”
沈枝闻言点头:“是的大人,这位姑娘所言极是有理。”
男人面色僵硬了一瞬,低声呵斥:“谁准你插话的。”
少女翻了个白眼退到后面不再言语了,左手边的年轻人没忍住低头“扑哧”一笑,被他们老大瞪了一眼后又连忙恢复严肃,两人一左一右表情各异站着忍笑,活像两蹲镇宅石兽。
沈枝眨了眨眼,又将目光转回到男人脸上:“大人请继续。”
“徐时渊昏迷前说他是在后山受伤的,寻常村民砍柴一般是在前山,你为何会在深夜里出现在后山?”
沈枝赞许道:“好问题。”
“正因为寻常村民都在前山砍柴,况且此时腊月寒冬,前山的柴火都给那帮人抢完了,我这不是没办法才去后山的么?”
“大人。”沈枝解释完,停顿了一下,又诚恳道:“大人您能不能,问点有用的?”
后面两个人又开始肆无忌惮的狂笑起来,男人怒喝一声,重重一拍桌案:“放肆!”
“本官查案岂容你多嘴!”
沈枝嗓门比他还大:“我若是你,最开始的思路就不是来徐时渊府上找我,只需吩咐手下在府中看好我便是,左右就算我有嫌疑也跑不了,等徐大人醒来一问自然真相大白。”
“而你如今带着六扇门主力在此处耗费时间,殊不知真正的罪魁祸首有可能正在案发地点销毁证据,慢一步就抓不到他们的把柄,这位大人平日坐在云端,不知柴米油盐便罢了,对待本职怎可也这般儿戏?”
男人登时圆目怒瞪,“腾”的站起身来剑柄直指沈枝眉心:“你……”
一旁少女见势不妙,赶忙一把拽住老大衣袖,好声劝道:“老大,算了算了,你同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她连连冲沈枝使眼色,嘴上喋喋不休:“不过她说的倒也没错,我们不如就去徐大人出事的山上去看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