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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巷2(1 / 2)

春生并非周娘亲女。

她是周娘捡回来的,在一个冰雪渐融的春日。

周娘与赵木匠没读过什么书,既然是春日里捡的,那就叫春生。

清平郡里不少地方都喜欢给娃娃这样取名,叫什么春生、秋生,寓意大抵是些希望孩子生机勃勃茁壮成长之类的。

站在梧桐巷口往里那么大喊一声秋生,能有不少年轻后生应着,春生同秋生这俩名字情况差不多,还不拘男女。

只不过那些春生、秋生有姓,叫什么陈春生、李春生和柳秋生、张秋生。

周娘家的春生无姓,既不姓赵,也不姓周,就叫春生。

春生的“生”字,既是春生的生,也是周娘的生。

周娘和赵木匠是青梅竹马,两家院子就隔着一道墙,幼时的赵木匠跟他爹刨木头刨累了,就爬上墙偷偷看坐在院子里绣花的周娘,非要等到周娘也抬头看他一眼和他笑一笑才肯跳下墙继续刨木头,两个人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双方父母也乐在眼里,顺理成章的,两个人成了婚。

可是直到两人送走了双方父母,周娘也没有生下一个孩子。

去寻医馆大夫瞧了,大夫也说不出两人身体有什么问题。看着年少时的小姐妹陆续成婚生子,最终只剩自己一个,周娘便四处求医问药,寻找那些生子偏方,赵木匠拦都拦不住。

在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中,有个自己的孩子,几乎成了周娘的执念。

有年街上来了个云游的道士,那道士瞧着医术占卜都会一些,梧桐巷里的王家婶子在那里治好了多年的咳疾,念着周娘的心事,王家婶子便劝着周娘去找那道士看一看,那道士云游各地,说不定有些办法。

周娘这些年已是无计可施了,想着左右无急事,便和赵木匠去看一看。

孰知去的时候分明是为医术,但到了道士面前,那道士反倒卜起了卦,说些什么周娘与赵木匠无子女缘分,命里无子,不可强求。

周娘性子算不上柔和,但平日里总是与人为善的。这次却是急急地冲上前去,双手按住那道士的肩膀大喝。

赵木匠忙拉住妻子,怕妻子与人真斗起来伤着了。

周娘气得人发抖,拿手指着那道士——这动作在清平郡这一带算是大无礼。

这次周娘真是气得狠了,声音都在颤:“我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缘何要这样咒我!要这样恶毒!”

清平郡算得上富庶,老话讲的是多子多福。

那道士讲人命里无子,听起来算得上恶毒,于是周围众人也开始指点起来。

那道士被周娘指着骂、被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的,也不恼,摸了摸胡髯,瞧见周围的百姓们不太信任他以至于都不愿上前,便拿起他的行头,离开了人群。

往后再也没人见过他。

周娘这次气狠了,回到家里便狠狠病了一场。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周娘的病迟迟不好,大夫说是心病。

王家婶子和赵木匠轮番过来劝她,且不说那道士有没有坏心,说得准不准。就说那命,命算什么,万事依着命来,一切早就注定好了,那人还活不活了,日子还过不过了,难道那道士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这么劝着劝着,周娘的病总算是慢慢好了。

一年后,周娘终于有孕,那年周娘已是三十岁了。

这样的年纪,生孩子多少有些风险,不过若是调理得当,滋补跟得上,倒也不算大事。

周娘求子求了十多年,一朝有孕,那自然是格外重视,方方面面都精细着照顾着。

又想着那道士说的话,虽是嘴上骂着,但心里终是不大安心,赵木匠咬着牙去花了大价钱去镇上请了有名的稳婆,在生产前几个月便细细照顾着周娘,时不时还请大夫来家里把脉看看周娘身子如何。

可纵然是这样精细的照顾着,还是出了事。

原本是一直好好着,可有一日早上起来,毫无征兆的,突然腹痛难忍,竟是落了红。

那时周娘已怀孕七个月了,按照那些习俗说法,七个月的胎儿,都能张开眼睛了,睫毛都已经长出来了。

追着大夫问可是有什么问题,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娘抱着给孩子做出的衣服鞋子哭得要昏死过去。

醒来后,就呆愣着坐着,双目红肿,脸颊苍白,神情麻木。

赵木匠为她端水喂饭,她也随着吃饭喝水,就是不说话,只盯着那小小的衣服和鞋子。

那小小的衣服和鞋子俱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她自幼就被长辈夸着在针绣活这一道上有天赋,可满打满算,她迄今为止,最为用心的,也不过三次。其一是第一次完整绣出那杏花样式的帕子,她便被娘夸赞了许久,自此在绣工一道上愈发用工;其二便是婚前绣自己的嫁衣,穿着那牡丹样式的嫁衣嫁给赵木匠,夫妻恩爱多年,少有红脸;其三……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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