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复忽然闹了肚子,再三嘱咐方烟萝小心走夜路后,急不可耐地冲进了茅厕里。
深夜,静谧的田里黑压压一片,唯有一个稻草人在风中摇曳,远远瞧去,阴森可怖。
田野的尽头,似乎有个黑色的人影在四处乱窜,眨眼间又没了踪迹。
“咚,咚!”
“咚,咚!”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黑色人影忽地钻入小道中,消失不见。
小道的尽头,闻声而来一个打更的少女。
她扯了扯身上并不合身的蓑衣,继续有条不紊地前行。
方烟萝独自一人上路,有些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再次睁眼时,忽然,一张鬼脸在眼前放大。
她顿住了脚步,盯着那张鬼脸,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鬼影在她面前来回蹦跶,引起阴风阵阵,风声猎猎,许久后才露出真身来。
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长相明媚艳丽,一身红衣,双目漆黑,在深夜里显得十分诡谲,她张了张嘴,浓郁的鬼气从她口中溢出。
“萝萝,今天怎么是你来打更,你爹呢?”
女鬼朝着方烟萝打了声招呼,方烟萝好似没听到一般,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女鬼瞬间飘来拦住她的去路:“你怎么不理我?是不是刚刚吓到你了,我吓人的功夫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
说着她还笑了两声,鬼声历历,异常刺耳。
见方烟萝径直穿过她的身躯,不搭理她,她急忙追了上去。
“你别不理我啊,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就是寻思着难得在晚上见到你,想逗逗你来着。”
方烟萝这才停下脚步来,正眼瞧她,女鬼收敛了鬼气,瞳仁恢复了正常的眼白,歪头咧嘴朝她笑了笑。
方烟萝愤愤地瞪了她一眼。
“每次你都这样,再有下次,我可真的不理你了。”
女鬼连连点点:“知道啦知道啦,我这不是急着找你,一时忘了吗。”
说着,方烟萝像是害怕鬼气会灭了灯烛,低头检查了一下,确保无误后重新迈开步子,女鬼飘在她身侧紧紧跟随着,瞧着比她还高出了一个头。
“你能有什么急事?又是哪家公子负了姑娘?还是哪个夫妻又在争吵被你听见了?”
女鬼气急,连忙反驳:“我胡珊是这样的鬼吗?!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只爱听八卦的女鬼呗。”
方烟萝嘟囔着:“本来就是啊……”
胡珊被呛得说不出半句话来,闷哼了一声。
方烟萝轻笑,继续道:“从我见到你的那刻开始,就知道你是因为丈夫负心自缢而亡的,你整日关心这些事也是情有可原,没什么大不了的。”
胡珊想要反驳,却发现方烟萝说得确实是事实,只能围着她的头顶飘啊飘,表达自己的不满。
方烟萝拉扯着胡珊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胡珊稳稳地落在一旁。
“好啦好啦,说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急事吧。”
胡珊一听方烟萝愿意听她的“急事”,顿时眼睛发亮,来了兴致,凑到方烟萝耳边急不可耐地分享。
“我跟你说,镇上来了个公子哥,长相那叫一个绝,那身段,那气质,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帅的!”
说到这里,她眼里忽然流下了血泪。
“要是我那该死的丈夫能有他一半帅气,我也不至于想不开自缢了,起码每日见到他,都能开心一整天。”
方烟萝无奈扶额,她就知道没什么正经事。
“要是后悔了,那就赶紧投胎,趁现在那个公子哥还没老,说不定你现在投胎了还真有一点希望。”
胡珊擦净血泪,咬牙切齿道:“不可能!看不到那个负心汉遭报应,我是绝不可能投胎的!”
说着,她睁着通红的双眼看向方烟萝。
“萝萝,你确定你当初看到的没错?他确实会在一年后死于那个狐狸精之手?”
方烟萝点点头,看了眼天色,回答道:“是啊,我看到了他死前的画面,如果中间没出什么差错的话,他最后会被他现在的夫人卷尽钱财,丢弃在荒野中,一命呜呼。”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他一死,我立马去投胎。”
胡珊为了表达愤怒,跺了跺脚,脚下除了如小苗儿一般溅起的雨水,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掀起波澜。
她终究是与人两隔,无法触动世间分毫。
方烟萝笑了笑,替她踢了踢脚下的雨水,惹得胡珊嘻嘻直笑。
一人一鬼,一高一矮,结伴在夜幕中,诡异却又和谐。
方烟萝自打出生起,就因为容貌状似妖物而惨遭父母抛弃,方寸捡到她时,大雪封山,她好似和雪地融为一体,险些丧命。
自她有记忆开始,她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