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上章讲到,吴贵金抛弃了妻子和自己的孩子,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陈一萍不得不艰难地独自抚养大三个孩子。这章则是叙述三兄妹艰难的童年时光,惹人心疼。
“萧娃儿,你在板子上剁嘛,这样好吓人哦。”
陈萧萧则说道:
“我都很熟了,大娘,没有事的。”
张大娘一边佩服着,一边捶胸状,叹气道:
“‘嫩小’(四川方言,指年纪小)的娃儿,‘造孽’(四川方言,指可怜)啊!”
和张大娘聊着,不一会儿,陈萧萧就剁满了一箩筐红薯。他搭着板凳,用喂猪的瓢,一点点将红薯倒进大铁锅里。这个过程对于成年人来说,是那么容易,可是他却要重复无数遍动作——在箩筐中舀红薯,站到板凳上,向锅中倒入红薯。眼看着箩筐中的红薯越来越少,他品尝到了胜利的喜悦,就像一个坚强的士兵一样,箩筐中的红薯则像强大的敌人,看着乳臭未干的孩童,发出了轻蔑的笑声。然而,这个坚强的士兵,从未退缩,在与红薯一遍又一遍的搏斗中,最终取得了来之不易的胜利。他喘着大口粗气,笑得很开心,然后盖上锅盖,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划上一根火柴,看着火苗在灶里肆意乱窜,在漫长的等待过后,红薯在锅里你一言我一语,不断争吵着,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在告诉小主人,“我们已经熟了,可以出锅啦”。收到这样的提示后,他熟练地揭开锅盖,将一根筷子插入锅中,发现这个过程如此顺畅,没有一丝障碍。他想到了母亲的话“红薯要是插透了,就是好了”,于是将红薯舀到大桶里。等待放凉以后,他将红薯再舀到小桶里,加入水、包谷粉、麸糠,不断搅拌,之后缓慢朝着猪舍走去。小猪听到小主人的脚步声,发出“哼哼哼”的声音,兴奋回应着。陈萧萧也一边朝猪槽里舀着“潲水”(四川方言,指猪食),一边安抚且期盼地说道:
“小猪猪,小猪猪,你们慢慢儿吃哈,别噎着,别呛着。小猪猪,小猪猪,你们快快长大,快快长大。我妈妈说,你们要是长得好,就能卖个好价钱。她就会特别开心,她开心,我就很开心。”
一群小猪回应着:
“哼哼哼……”
陈萧萧觉得它们一定是听懂了,甭提有多开心。
如果你们觉得,穷人家的孩子只做这些的话,就太低估贫困生活环境下,孩子们的潜能。陈萧萧带着弟弟妹妹,熬好了粥,炒了一个素菜,还从坛子里取出酸菜,撕成许多小条状,放入碗中。月明星稀之时,陈一萍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正准备做饭给几个孩子吃,未曾想到,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她又惊讶,又感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问:“萧萧,饭是你做好的呀?”陈萧萧抹了下脸上的锅灰,自豪地说:“我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弄好的。”陈一萍原本计划着等他长大一些,再教他煮饭和炒菜,没有想到,他在平日里帮自己打下手时,慢慢看会了。虽然菜特别咸,但是她的心里暖暖的,一点点品尝着孩子们做的饭,感动得有点哽咽,觉得孩子们真的特别懂事,没有白疼。
陈萧萧看着母亲有些哽咽,急忙关切地问道:
“妈妈,您怎么啦?”
她回复:
“没事,啊,别担心,妈妈是开心。”
他又说:
“刚尝试,做得不是很好,下次我努力改进。”
她回应道:
“萧萧、飘飘、梅花,你们都好棒,妈妈真的很开心。”
那一晚,无论是陈一萍,还是三个孩子,都睡得特别香甜。
沉重的家务劳动只是带给孩子们的第一道磨难,更可怕的是,他们一家四口无论如何努力,无论如何挣扎,似乎都摆脱不了贫困的魔咒。贫困这个让人讨厌的神,好像已经忘记了给别人套上枷锁,就死死盯着陈一萍家了。无论春、夏、秋、冬,四季轮替,餐桌上不变的都是酸菜和豆油。提起豆油,四川家家户户都会酿造,这是一种家庭版的酱油;但是常常缺少高温灭菌这个环节,导致豆油会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