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和祝诀成为真正的、没有秘密的朋友,可她仍然迈不出那一步,就像迈不出对毛豆的那一步一样。
其中原因她自己也清楚,毛豆和祝诀知道她唯一的秘密。在她们面前,林晓筝总是被动的一方。
哪怕祝诀看起来已经完全不记得在蛋糕店那天说的话。
直到高三刚开学,祝诀像变了个人一样忘记前两年的所有事,也不再冷冽沉默,林晓筝仿佛找到新的机会,对她伸出手,说,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她要真正地学会交朋友,从祝诀开始。
高考结束后的几天,趁成绩还没出来,林晓筝和祝诀、岑檐、严冀去青岛玩。她和祝诀坐在海边,任凭海水来来往往地拂过脚踝,岑檐和严冀躺在一百多米外的太阳椅上。
“你还是没能回去。”林晓筝感慨。
“没关系,我都快习惯现在的日子了。”祝诀摇晃双脚,双手支撑在身后。细沙柔软,轻轻托住她的手掌,痒痒的。
“也是,反正原本高三的你也经历了这一切,回不回去,好像也没那么要紧了。”
“嗯。”祝诀心不在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嗯?”祝诀扭头。
“在想徐稔的事吧。”
“断了联系以后,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我记得她之前跟我说过,这个时间,她已经在澳大利亚了。”
“你跟她说,让她不要回国了吗?”
“说了,她连游泳都学会了。只是……岑檐说,外公病重,徐稔还是会回来的吧。”祝诀看着远处的大太阳,想着徐稔那里是寒冷的冬天,想起徐稔最后一次和她联系,说先去澳大利亚旅游,就当提前过今年的冬天。
“如果真的无法改变,就换个心情接受吧。”林晓筝握住祝诀的手,“我一直没告诉你的,高一暑假你找到我,对我说的话,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林晓筝没有直接讲祝诀高一暑假说的话,而是讲了果园的事。她从没想过,这辈子还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听完,祝诀低着头久久不能平静。
林晓筝却轻松很多,她发现,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
“完全看不出来。”良久,祝诀回应道。
“看来我伪装得很好。”林晓筝笑着开玩笑,伸手拨弄着眼前的浪花。
“所以,你那么喜欢蝴蝶,是因为你那天在果园穿的就是一条蝴蝶裙吗?”
“嗯,很多人面对伤痛的方式是逃避,可我好像不太一样。仿佛只要这样,就能融入我的日常,减轻伤痛,就能提醒我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林晓筝领口自己送她的那条蝴蝶项链,祝诀的心像被捏住似的,喘不过气。
“嗯,因为蝴蝶裙没有错。”祝诀用力地反握住林晓筝的手,“你也是。”
“谢谢你愿意听我说。”林晓筝笑着,“以前,我觉得我是一条毛毛虫,带着这个肮脏的秘密缓慢蠕动在前往未来的人生路上,但现在,我要变成蝴蝶了,因为有好朋友的力量。”
林晓筝嘴上说着不在乎,可祝诀分明看到她眼中含泪。
祝诀微微侧身,抱住林晓筝,像蝴蝶扇动翅膀一样,慢慢地拍她的背。
林晓筝经常想起在音乐老师家背的那首诗。
——“只需一只蝴蝶,就足以将你熄灭。”
绝不熄灭。
高考成绩出来后,几个人久违地聚在快餐店里,捧着厚厚的志愿书研究志愿。
祝诀和岑檐决定去上海,严冀要去北京,林晓筝也将如愿去往中传。
林晓筝结束得很快,她看着还在纠结的三人,脑海里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离填报志愿结束还有三天,林晓筝背着电脑包,拎着大包小包的青岛特产,在中转站搭乘大巴,前往林源村。
刚下车,她又远远看见毛豆妈妈的三轮车,正朝自己的方向过来。
“阿姨好!”林晓筝喊着。
“晓筝啊。”毛豆妈妈依旧一副惊喜的模样,“你一个人回家?”
“嗯,您刚回村吧?能麻烦您捎我一程吗?”
“当然可以啦。”
林晓筝把特产放到电动三轮车的后车里,毛豆妈妈招呼她上车:“来吧,但是我得先回家,刚买的鱼,我先回去放冰箱。”
“就是去您家里。”林晓筝笑着,指了指和鱼待在一块儿的特产,“送给您,和毛豆的。”
已至傍晚,毛豆家养的狗见到林晓筝叫个不停。
“晓筝太久没来我们家,狗狗都不认识咯。”毛豆妈妈打趣着,先进屋把鱼放进冰箱。
“阿姨,我先去找毛豆了。”
林晓筝敲响毛豆房间的门,来开门的人披头散发,穿着睡衣,很多纸团被随意扔在房间里。
“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