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严冀家,妈妈找家门钥匙的手微微颤抖。
进门后,妈妈坐在卧室化妆镜前,看着跟进来的岑檐:“坐。”
不知道说了多久,妈妈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她捂住脸,松了一口气。
“明白了。”岑檐坐在妈妈的床上,想伸手为妈妈擦掉眼泪,“别哭了。”
“你没有原谅妈妈吧?”妈妈还是很纠结这个问题。
岑檐看着妈妈涨红的脸,他保持沉默。
“我曾经害怕不会被这个家接受,十几年来,我每次来,只有被‘退货’的份。其实你的心情我理解,因为我和爸爸长得很像,是吧?”
“嗯,你和年轻的他长得很像。”
“所以你怕勾起自己的伤心事。我和爸爸生活的这些年里,他的各种行为已经让我猜到你和他离婚的原因。自从奶奶去世,他便迫不及待地要把我送回来。你的赌气,我懂,你希望我先拥有好的教育资源,我也都懂。”岑檐握住妈妈的手,“我很高兴你当初把你自己放在第一位,而不是继续忍受痛苦。你舍弃我换来自由,这一点我从未怪过你。但是,我受到的痛苦也是实打实的,所以,我不好说什么原谅,我也需要对我自己负责,对我自己诚实,对你诚实。”
妈妈点点头:“我知道。”
“但我也,不那么在乎过去发生的一切了,原谅是一回事,在乎又是一回事。我希望从我回来的那一刻,我、徐稔和你,都能够幸福。幸福的前提,是不去纠结过去已发生的事,我们都不要活在过去的那几个瞬间里了。”
妈妈终于笑了,她抹掉眼泪:“嗯。”
岑檐蹲下身去,抱住妈妈。
——我看见你买的题了。
祝诀点开徐稔的头像,发了这么一句。
——别谢我。
徐稔发了一个“耍酷”的表情。
——最近还好吧,天很冷,注意身体。
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凝结为这一句简单的问候。
——你也是,别太累,一切总有变数,别太紧张了。
——嗯,你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寒假要和外婆一起回老家。咱真是心有灵犀,我周末也刚问了高一的你寒假有什么安排,她说,她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回老家扫墓,再住上一段时间。
——那我们寒假也能在一块儿了,我们老家都在一起嘛。
——是啊是啊,一年才回去一次。
又随意聊了聊点别的,岑檐在外头敲门。
——差不多了,你哥叫我,我先出去了,别被你妈妈发现有什么异常。
祝诀关掉电脑,把门打开,岑檐指了指妈妈的房间,双手合住放在脸边,表示妈妈睡着了。又指了指卫生间,让她先去洗漱,自己先走向客厅。
心领神会的祝诀把房间的灯关上,悄摸摸地走进卫生间。
又到凌晨,祝诀的眼皮打架。她重新温习了一遍高一和高二的所有古诗,开始默写。
岑檐在刷物理题,他下学期还有竞赛需要参加,名额不多,涉及到保送。
卡在一道题上很久,岑檐有些烦躁,他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头朝后仰去。
余光撇到还在坚持着的祝诀,女生的背影和高一时差不多清瘦,小小的身体里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岑檐缓缓吐气,也被激励到似的,重新拿起笔。
期末考试的那一天,走廊上聚集着等待进入考场的学生,大家都在捧着各种各样的小册子背诵。
祝诀也赶忙从书包里拿出语文书,多看几眼。
学生陆陆续续地进入考场,祝诀迅速地翻看着自己标记的几页重点,把书包放在教室外面的桌子上,走进考场。
题目难度的确不如前两天的小测,祝诀谨慎地对待每一道题,在答题卡上填涂着。
每填涂一块区域,祝诀心里就踏实一分。
语文场考完,祝诀感觉良好。出了考场,她拿出数学公式手册,一边看一边走向食堂。
看得有些入神,祝诀撞上一个同学。
“对不起......”祝诀抬头,是岑檐。
岑檐弯腰,把手册捡起来。
“走路就别看了,不差这几分钟,先吃饭吧。”
女生点点头,接过那本手册,跟在男生身后。
食堂里人很多,几乎都是为了考试没有回家吃午饭的。二人随意打了点饭菜,面对面坐着。
“上午怎么样?”
“还好,比起其他科目,语文试卷至少能都填满。”
“下午的数学,你只要记住我说的,不要在不会的题目上浪费时间,保证自己会做的题目都是正确的,基本上就可以了。”
“嗯。”
林晓筝端着盘子正在找座位,祝诀远远看见她,招手让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