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很恶心。
桐翡来不及恶心,只一眼的功夫,就“啪”地盖上了一块笼布,遮住整块松仁糕。
秋异行起身道:“做好了?”
桐翡道:“好了。”
秋异行道:“哪里?”
桐翡把盖着“盖头”的松仁糕捧出锅,放在碟中,将碟子端到窗台上,道:“刚出锅的要散热气定型。这一步至关重要。很快就好。来来来,我们继续聊。”
桐翡拉着秋异行,故意让秋异行的脸背对窗口,善解人意道:“你真的不介意我谈我的初恋吗?我很害怕说多了你会有……心理阴影。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
桐翡一面惺惺作态一面盯着张妈出现在窗台上,快速把那碟松仁糕拿走,又放上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碟子,盖着一模一样的笼布,还在魂不守舍地解释:“当然,我们……啊……我们只是相互喜欢倾慕而已,并没有拉手啊……接吻啊……统统,统统都没有……”
张妈彻底消失在窗口。
桐翡一拍手,娇笑道:“好了!好了!松仁糕好了!”
来到窗边,掀开笼布,一碟粉糯粉糯、造型雅致的松仁糕出现在眼前。
桐翡转过身,亮相给秋异行,扬扬下巴:“怎么样?”
盘中的松仁糕热气袅娜、芬芳扑鼻,一看就花了心思,闻一闻便知味道很是正宗。
秋异行点点头,赞扬道:“很好。”
桐翡把盘子往上托了托:“尝一口再评判。”
秋异行道:“未尝便知。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他一说对不起,桐翡心道:“你这声对不起我可受不起,按理说该我说对不起才是。”
她胡乱摆摆手,无所谓道:“去去去,什么话!原谅你了。”
晚饭在即,两人不多说,赶去饭厅用餐。
饭后,秋异行仍旧赶往书房处理公务,桐翡心情大好,打着饱嗝出来,在渐弥的夜色中摸着肚子散步。
前方一颗大柳树下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桐翡头皮一紧,应声前去。走了几步,发现那颗柳树下隐约站着两个人影,在慌乱无措地说着什么。
天色昏暗,看不清楚,桐翡就近躲在另一颗树下,听见一个惊恐的女声道:“是是……是……一个人的头?”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小玉。
另一个声音则更熟悉不过,刻在脑子里的矜持和挑剔,让这个声音一说出口,就带着三分挑衅的意味。可现在那份挑衅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颤音。
“啊——!你你……你看清了?”
惜云麝差点跌坐在地上。
小玉哪敢再看,转身搂住夫人的肩,捂着眼睛失身乱喊:“头头头头头……死人的头啊!!!”
两人凭空在地上发现一颗死人的头,何时见过这种场面,顿时魂飞天外,抱在一起,一气尖叫。
桐翡还未看见那颗人头,不过已经被两人吓得心肝颤动,勉强绕过她们,惊疑不定地往地上看去。
那颗柳树的树根下,确实圆溜溜地站着一个人头大小、通体红褐的东西。
她忐忑不安地往前挪了几步,就着夕阳最后的余光,终于看清了。
地上的那个东西,
——是她第一次做的超大锅松仁糕!
当时那锅松仁糕的体格和颜色实在吓人,她来找张妈帮忙重做的时候,路过顺手丢进了小树林。
现在看来,确实骇人至极。远远望去,像极了一个人的头被锯下来,放在锅里煮过,煮到通体发红才丢了出去。
她忍不住想到,第二锅松仁糕又被张妈偷梁换柱后扔到哪了。那一锅寡白寡白,蛛丝缠绕,比起地上这个更为惨烈,更加像是凶尸现场。
惜云麝好不容易止住了惊叫,哆嗦着道:“快……快去通知大人,还有夭绍!”
小玉惊魂不定,胡乱应着,一抬脚,忽然发出更为尖利的惊叫。
她的前面,赫然站着一个人。
小玉吓得癫狂,以为眼前这人是那颗头颅的身体,尖叫过来,腿一软,被那人抢上前去一把抱住。
桐翡抱着小玉,叹气道:“你们两个一惊一乍,出什么事了?前面那个,分明就是一块糕点!”
小玉气息游若,幽幽地睁着眼睛。惜云麝按住胸口,道:“这是……一块糕点?”
桐翡笑道:“还能是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烟州知府府衙还杀人不成?”
她在小玉背上捋了捋,扶稳了,见她能说话了,才走到那颗树下,捡起地上那颗“头颅”。
饶是如此,当桐翡笑嘻嘻地托着那颗“头颅”走过来时,惜云麝和小玉还是吓得半死。惜云麝快速瞟了一眼,感觉快断气了,慢慢看第二眼,这才看清,这个东西,只是一块发红变形,上面沾了灰尘和杂叶的松仁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