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莲花的‘好兄弟’,十年前下毒,十年后为了确定莲花的身份,还送了一碗对于李相夷来说可能过敏致死的花生粥过来哦。”
见方多病僵硬的表情,姜淼挑眉冷笑:“其实笛盟主之前说的话我觉得挺对的,十年前的李相夷眼神确实不太好,他那帮兄弟手下都是些什么货色。一个下毒残害门主,事后装出一副后悔的样子,然后其他人就大度地替苦主原谅了他,慷他人之慨做的挺顺手的。”
方多病脸上还是不可置信,阿淼姐姐言语中的冰冷和嘲讽是如此的真切,他心底一沉:“……所以他才不愿意回去。”
“也没人愿意让他回去。”姜淼的声音中混合着叹息,“他们要的是那个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不是武功尽废的李莲花。所以宁愿用一把少师剑扯着他们心中‘死人’的大旗给自己树立威严,也不愿意从那似遮非遮的面具下认出故人。”
“十年前是我和皮皮捡回了李相夷,是无了大师帮着压制住了李相夷体内的碧茶剧毒,我们在东海住了至少一年,可那群人有找到找李相夷吗?一个都没有!他们在做什么?忙着解散四顾门瓜分‘死人’遗产,重启百川院稳定他们的江湖地位。我看着李相夷一日日沉默放弃,在又一次熬过毒发后笑着告诉我李相夷真切的死去了,他只是李莲花了。他不再关注江湖纷争,只将全部心神放在了寻找单孤刀的遗骨上。原本我以为这次他终于能得偿所愿,可以将重心放回寻找解毒的道路上,可是你也看到了,那具尸骨不是单孤刀……”
说到这,她的眸中有泪光,还有那两封信,如果单孤刀真的和这些事有关,那莲花苦苦寻觅、咬牙坚持的十年好像成了一个笑话,多么令人多绝望。
寥寥数句道出十年纠葛,方多病听完后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他生气李莲花瞒着身份,一次次骗他丢下他,但这些沉甸甸的过往像一块大石头,拴着绳子,系在他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仿佛也被重重梦魇所围绕,连笛飞声说的那个单孤刀才是他生父的荒谬话语都不能让他心里起波动了。
药炉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姜淼眨眨眼,掩去面容上的沉郁。她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语气平静:“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刚好药也好了,我要回去休息啦。”
“可是……”方多病恍然回神,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你之后还有的问题,就等莲花醒来再说吧。”黑漆漆的药汁倒入杯中,姜淼皱着眉,闻着就觉得好苦。她看了看摆在边上的食盒,又看了看残放着药渣的炉子,转头期待地看着方多病。
“知道了,我会处理的。”方多病叹了一口气,光刚刚说的那些就足够他今天夜里好好消化了。他往上撸了撸袖子,准备洗掉剩下的碗筷。
拿起水瓢舀水的前一秒,方多病回头嘟囔:“今天我就不去房车睡那张小床了,反正那个阿飞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今天我就住二楼的房间。”
“也行吧。”姜淼看了看锅里还放着的另一份饭菜,说实话她也不知道笛飞声会不会回来,只是准备的时候习惯性地多准备了一份。她旋紧了杯盖,朝洗碗动作熟练了不少的方多病摆了摆手,“我先回去了,你处理完就早些休息吧。”
告别了认真洗碗的小孩,姜淼回了房车。
床榻上的人依旧沉沉睡着,旁边的特制的安神香已经燃了大半。
在床边的小台阶上守卫着的皮皮和狐狸精听到动静后抬起了脑袋,见到来人后又安心地躺了回去。
姜淼摸了摸守卫着的猫猫和小狗的脑袋,温柔道:“谢谢皮皮和狐狸精今天一直认认真真的保护莲花哦。”
两个小家伙没有叫唤,只是发出了轻柔的呼噜声。
她坐在床边,去看睡着的李莲花。不知道他是不是梦到了什么,睡梦中的表情不算安稳,坐在床边的姜淼忍不住伸手去抚他蹙起的眉头。
纤细的手拂过温热的脸颊,姜淼小心地将耳朵贴近在他的胸口上,这样能听到他有节奏的心跳。那声音一声一声,隔着被子轻柔又沉稳,让姜淼因回忆过往而烦杂的心情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轻柔地在睡着的人的眉心落下一个吻后,姜淼躺在了他身边,一手放在脸侧,一手轻轻地压在了被子上。
这个角度能看到李莲花轮廓清晰的下颚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些日子的奔波,他似乎又瘦了些。
姜淼一会儿思考着之后要多准备些莲花喜欢的饭菜,一会儿又想象着明日他醒过来会是怎么样个状态,心情随着思绪上上下下。也许是燃着的安神香起了作用,亦或者身边的人令她安心,掩藏在体内的疲倦感一点点浮现。
“……不管发生什么,莲花你都不要怕,我们都在你身边,我们一起去面对。”
姜淼小声地念叨着,慢慢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