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饰碰撞,铃音轻响,穿着嫁衣的‘新娘’缓步从屏风后走来。
银质的发冠华贵,嫁衣潋滟生辉,宛如水中盛放的芙蕖,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美人未束长发,只简单地披散在身后。他的手很好看,圆润的指甲透着淡淡的粉。‘新娘’用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撩开坠着的银链,晃荡中闪出的细碎的银光与黑如星子般的澄澈眼瞳交相辉映。
他走得很慢,还有些不太稳,颇有种娇弱女子莲步轻缓的既视感。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形摇晃,清凌凌的眼中浮现出一片惊慌失措。等展开双手努力保持住平稳后,他对沉默看戏的三人投去嗔怪的目光,可是那眼神没有丝毫威慑力,柔软地像春日漾开的水波。
好一位温婉优雅,妩媚翩翩的美娇娘。
三人瞳孔地震。
率先回神的姜淼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机,咔嚓几声,在三人懵逼的目光中,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滑动,换文件夹,保存,备份,上锁,丝滑流畅。
等一切搞定,她迅速藏起手机,对上行动不便、来不及制止的李莲花那了然加无语的目光,嘴硬地不可思议:“我错了,我下次还敢!”
思考了一会儿,李莲花眼眸低垂着,唇角似乎泛起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举起了衣袖,轻轻掩住了脸颊:“阿淼,把东西给我好吗。”
精致的嫁衣美人身上有股清纯却又奢靡而绮丽的美,那声调拖得缓而长,尾音轻颤,让人不由想答应他的所有请求。姜淼耳根发烫,眼神迷离,忍不住挪动着靠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促使憋笑的方多病和笛飞声按住了明显被诱惑住了姜淼。李莲花个死狐狸装出这幅模样都要拿到的东西,一定有问题。
回过神的姜淼咻得后退,按住放着手机的位置,眼神警惕。
诱骗失败,李莲花脸色骤然一冷,他一手扶着脑袋,一手往外扯着窄裙,怒气冲冲走来。可气势虽足但进度实在缓慢,别别扭扭的样子一下子冲淡了他身上那股娇艳的美色。
“阿淼,快删掉!”
姜淼左躲右闪,嘴中还不停高呼:“死心吧莲花,我是不会删的,漂亮姊姊的照片我一定会保存好的!”
被姜淼当做阻挡物的方多病和笛飞声极力忍耐,终于还是没忍住,爆笑出声。他们一边‘夸赞’李莲花貌美如名,一边有意识地帮着姜淼,阻止李莲花的靠近。
闹腾了好一会儿,几人才冷静下来。
李莲花气喘吁吁,垂落的银链也在刚刚的活动中和头发缠绕成结。他尝试分开,有的简单,有的却在视觉盲区,一拉就扯着头皮疼。察觉到李莲花想要让她删掉照片的念头浅下去后,姜淼才小心凑近,讨好地笑着,并伸手帮着分开被缠着的长发和银饰。
没一会儿,凌乱的美人又变得端庄。
不自在够了的李莲花这会儿倒放松了,握着坠着的银链,十足好奇自己现在的模样到底有多绮丽。
手机姜淼是绝对不会拿出来了的,要是被骗拿到手后删掉照片怎么办,所以她四下走动张望着,找着梳妆台的位置。
围观良久的方多病暗搓搓地凑到她身边,好奇地问刚刚发出咔嚓声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李莲花那么着急。
李莲花危险地盯了一眼方多病,见姜淼心虚地搪塞过去后暂时放心,也开始寻找屋内的镜子,可是一圈下来,什么也没找到。他顿生疑惑:“这屋子里怎么没有镜子啊?”
又看完一出好戏的笛飞声已经笑够了,听着李莲花的发问,他意识到有些不对,也朝周围看了看,发现果然没有镜子。
“这是新娘的待嫁房间,若是没有镜子的话,如何梳妆、如何试喜服啊?”
方多病环顾四周,提出猜测:“难道有人把这里的镜子搬走了?”
李莲花穿着嫁衣寸步难行,就看着三人把屋子翻了个遍,却依旧没找到任何镜子的踪迹。直到笛飞声打开窗户,他们看到了远处一大块光滑平整的镜石,静静地伫立在莲池的岸边。
石榴裙裙摆狭窄,又有分量十足的银质发冠,李莲花“莲步”轻缓,艰难地挪动。他走了多久,方多病和笛飞声就笑了多久。等好不容易从屋内走到镜石边,他整个表情都已经木掉了。
除了难以挪动,湿滑的草地和其中大大小小的石头也是很大的问题。李莲花已经走得很小心了,但还是被松动的石头绊得一个趔趄,若不是姜淼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恐怕真的要摔倒。
“新娘本就穿着束缚而行动不便的衣裙,还要走老远来这才能照镜子,要是一个不稳,恐怕就会沿着这斜坡直接掉进湖里吧……”将李莲花扶到相对平整的地方,姜淼看着那斜向莲池的下坡喃喃。
若真的滚下去了,身边又没有人看着,那柔弱的女子就算呼救了,也只能挣扎着看自己一点点淹没于水中,再无声息。
几人心中刚刚为新娘之死有了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