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站满了人,镇子上几乎所有人都来了,以纳容灵的角度看人群就像是蚂蚁窝,密密麻麻。
祭台边排列着整齐的鼓,每边五个,鼓前站有鼓手,祭台中央立着两个人,里正和道长。
人群很安静,都肃立着一动不动望向祭台,他们不敢扰乱了这祭祀。
连空气都十分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道长的身体做着些奇怪的动作,似乎是在跳傩舞,嘴里还默念着什么,突然他往地上泼了一碗水,伴随着这一动作,鼓声响起,声声震耳。
鼓声一停,里正跪下,向纳容灵磕了三个响头即顿首,人群中上至百岁老人下至三岁小儿也纷纷顿首。
纳容灵大为震惊,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受如此重礼。
她此时感觉自己像被架起来的白兔,即将接受火的洗礼,不过她却很庆幸不用担心会被烤成兔肉。
她苦笑,他们这么做只是白费功夫,费劲心思想请神仙何必呢,她这么一个活的不就摆在眼前嘛。
她自从被困起就在想当这些人发现自己烤不焦会是什么表情,不过应该很好笑。
待众人跪拜结束道长手持火把走向架台。
啪嗒,火把落地。
纳容灵的耳边传来柴火被烧着的声音,火势迅速蔓延,从星星点点的火苗到燎原烈火不过是顷刻之间。她很快被火包围,像是一朵梅花飘在火海之中。
随即而来的就是烟味了,起初是淡淡的,闻着闻着她就想到自己烤兔子的时候烟味也是这样,一日未食,肚中难免饥饿……不过很快她就不这么想了。
“咳咳咳!”纳容灵猛地咳嗽,头有些晕。
缕缕青烟变成了浓烟滚滚,她还没被火烧着就要被呛死了。
火势还在蔓延,有的已经触碰到她的脚底了,被火灼烧的感觉从脚底传到大脑,纳容灵微微蹙眉。
紧接着整个脚都与火来了个亲密接触,可她却对此漠不关心,她心中有别的事情。
这衣服……要是着火烧完了,她可怎么办?这不又要□□了吗?
纠结了一会儿,她心想:也罢,大不了和众人们再来个□□相见,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三百年前,她是定然拉不下这个脸的,觉得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她要是做了,肯定是羞死了,没脸见人了,但如今,她已经不是高贵的公主,只是一介草民,许多事情,也无需讲究什么规矩了。
火爬到了她的腰,她垂眼一瞥,紧绷的弦松了大半,襦裙没被点着,看来这材质不是普通的罗或者纱,怪不得那么磨人,她原以为是品质太差的原因。
纳容灵感到一阵头疼,呼吸逐渐困难,这使得痛感更加强烈。她好看的眉头拧成一团,嘴唇发白有些皲裂。
也不知木柴何时烧尽。
整个人身上的水分都快被蒸发掉了,空气十分炽热,她几乎不能呼吸,纳容灵咬着唇,心道不妙,她快要晕了。
死肯定死不了,但晕是必然的了,至于晕多久,她如今已经无法估计了。
大火将她整个吞没,眼神渐渐迷离,大脑几乎动不了。
“还……真是……难受……啊!”她动了动皲裂的嘴唇道。
在她的目光即将涣散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黑色身影,就昏过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直接倒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来人一袭墨色长袍随风飘拂,眉眼如星,鼻梁挺拔,薄唇紧闭,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纳容灵,满眼心痛与怜惜。他轻甩衣袖便温柔地抱着纳容灵消失在茫茫火海中……
“咳咳咳!”纳容灵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一片陌生的环境,看起来是一间客栈,客栈很华美,如此陈设,不似泊青镇会有的。
她这是……被人救了?房内除了她已再无旁人。
她连忙坐起来,回忆着晕倒前的景象,她看到了什么?一袭黑衣,还有一种淡雅的香气,神仙吗?
不知是哪位神仙,她认不认识。又为何不等她致谢就离去了?许是太忙了吧。
床下端正地摆放着一双精致的绣花鞋,白底红花,好看得很。
鞋?
那个神秘的仙官还贴心地给她买了鞋子,如此作风,若非为人十分温柔细心,就该是她所认识的人了。
她的确没有鞋子穿。
情不自禁的,她穿上鞋走了两步,不大也不小,正好合适,鞋底柔软,面料透气,是极为上好的绣花鞋。
纳容灵下床走动后,觉得神清气爽,她恢复得很好,但觉着,有些饿,肚里空得很。
正想着,却发现桌上有一把铜钱,还有丰盛的饭菜。
纳容灵小声喃喃道:“没动过?还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饭菜还是热的,也就说明那人刚走不久,或者说直到她醒来,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