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和傅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初秋的风裹挟丝丝凉意,吹动一池金莲,林雪竹品着热茶,有些困倦。
“殿下,小女有些困了,不如先回府吧,天色也暗了。”
“正好我也饿了,一同回厅中用膳吧。”
林雪竹想:傅礼脑子坏了?听不懂人话了?我都这么明显了,还不放我走?
见她不应声,傅礼捏紧了衣袖:“用完膳,我亲自送姑娘回府。”
“好。”她应得干脆。
待回到厅中,傅礼总算是换了那身血衣,整好了衣冠,手持玉骨扇,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林雪竹忍不住说:“殿下还是这幅样子最好看。”
“是吗?”傅礼眼神愈发亮了,“你以前从未说过,如今我记住了。”
林雪竹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便埋头干饭。
傅礼也不恼,乐滋滋地吃完了饭。
林雪竹谢绝了他的盛情,想要自行回去。傅礼暗自垂下了眼眸,整个人就像被抛弃的狗。
“暮行呢?”
“他伤的虽不重,可终究见了血却坚持自己离开了。”
林雪竹心中石头一落,“好,小女告辞。”
她坐在马车中带着面纱,身上换了一件白衣,上面绣着无数只彩蝶显得灵动俏皮,头上是傅礼赠的钗子,她的钗子在打斗中遗失了。
她听着车外的喧闹,今日的京城同往常一样热闹,她拨开帘子,外面灯火通明,人们脸上洋溢着欢笑。
“停车。”
再多的倦意与傅礼吃过一顿饭后也消得差不多了,而傅礼又时常殷勤给她布菜。
她披着薄披风,随手扯去面纱周围少数人因她的气质貌美而噤声,而大多数人都沉浸在夜市中。
在这里,只有平民。
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左看看,右看看,前世辗转各处宫殿,见过无数奇珍,猛然回头,发现这民间的小东西还都蛮有趣的。
她随身有两个齐王府的侍卫和四个侍女,手中都拎满了各种玩意儿,光是磨呵乐就买了六个。
忽的,她看见一个摊子,立着个幡:算命看相,她一下子来了兴致,走到摊前:“先生安,小女子想……”
“请坐。”
“好。”
那个相士让林雪竹伸出手,细细端详一阵。
“小姐一看就是富贵命,但这情路嘛,确实坎坷啊。”
林雪竹问:“此话怎讲?”
“前尘旧事忘不掉,困的己来也困人,三生姻缘相纠缠,重重来来才圆满。”
“小女子愚钝,敢问先生是什么意思?”
“待花开时,自会知晓。天色不早了,我先收摊了,小姐自便。”说罢,便拿了一块碎银走了。
她细细思索着这几句痴语,却没有头绪。
夜深了,待她坐着马车到家门口,林衡正披着披风,立于林府门口,手中提着一盏暖灯。
林雪竹有些愣,上前行礼:“父亲。”林衡红着眼,拥住林雪竹。
记忆中高大的父亲瘦了,背脊有些弯了,父亲似乎哭了,有丝丝抽气萦绕在她耳边。
半晌,林衡才松开她。
“父亲,夜深了。”
“是啊。”
没人知道他站在这多久,林雪竹从母亲和嫡母死后到现在第一次见父亲哭。
林衡既借女子来保全家业,心早就硬如磐石。当齐王献出她时,她被处死,她这个印象中伟岸的男人,也会流泪吗?
可惜,那时林衡早已不在人世。
“雪竹,你……”
“安好,请父亲放心。不过,女儿有一事要问父亲。”
林衡笑了:“你是想问暮行吧?雪竹,爹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好,女儿明白了。”
见林衡不肯说,林雪竹只能自己问暮行了。
“雪竹,你只要记住,暮行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只会保护你,而你只要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暗卫。”父亲的话回荡在脑海中。
她忽然有一个想法。
她拿出一把匕首,上面刻着蝴蝶纹样,瑰丽奇美。
她先是大叫:“暮行!暮行!出来!”明月无声,甚至连鸟鸣都没有。
果然。
林雪竹毫不犹豫地拔出匕首朝心口刺去,速度不快,可比手上冷光粼粼,刺进心口非死即残。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林雪竹的腕子,林雪竹清笑一声。
“暮行。”
男人还戴着面具,沐浴着月光,背后一把长剑,眼中有担忧,有愤怒,有无奈。
有她。
“小姐。”
“为何刚才不出来?”
“小姐,属下只是一个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