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最锋利的剑,才能刺破最坚固的盾。
“神爱世人,将他的爱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受到神明照拂的孩子得到超凡的权能,在人间代行神的职责。
依据他们拥有的力量,人们称之为贤者——
穿梭时间的隙中驹。
知晓真相的雾中灯。
缔造奇迹的冰中焰。
每一位冰之贤者逝去时,都会留下自己的传世之作,让世人铭记他们的名字。
即为贤者造物。
千年前的贤者临光来自天空,一生都在为回到故土徘徊,漫长的思念中,她将家乡的陨石雕琢百年,终成她留下的唯一一件造物——无梦可归的守护——临光之盾。
惊才绝艳的后辈拉斯加德触犯了神,他独自斩杀始源炎龙,取其脊梁,经由大地之火锤炼、幽戾深渊沉淀,铸造了一把无罪可恕的魔剑。
“因为神差他的儿子降世,不是要审判世人,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
神将临光赐予身为主人的克罗涅斯,又让拉斯加德被仆从之子得到,高坐在云端旁观这场没有硝烟的厮杀。
此刻没有魔力引动的长剑在鞘中安睡,从剑柄到锋刃一体浑成,粗粝朴素的外表和铁匠铺中劣制的半成品无异。
年轻的君王阅毕新的军报和文件,仰躺在办公桌后闭目养神。
阿斯兰从未向他的伙伴提起,他得到拉斯加德的故事。
他也没有料到,那个雪夜里救下他的年幼女孩,会是坚守索林的死敌,被拉斯加德的怒火焚烧成虚无的达利西安·莱柯宁。
无罪可恕的烈火第一次烧灼人间,亲手向神献祭的是阿斯兰找寻十八年而不得的人。
“你会怪我吗?”
他用洁白的亚麻布缓缓擦拭剑身,指尖还记得那日吞噬万物的灼热。
生于森林与山川的希伯里恩与大陆的其他国家,被奥林匹斯山脉阻隔,是从一无所有中开辟出繁华的坚韧的百姓生活的地方。
曾经克罗涅斯的远征军抵达了大陆的每一处,无限辽阔的疆域尽为开国皇帝亚历山大·克罗涅斯所有,包括彼时还不过是一个聚落的希伯里恩。
偏远的希伯里恩。
被人遗忘的希伯里恩。
成为不受宠臣子封地的希伯里恩。
千百年后再次惊动整个大陆的,是希伯里恩弑父杀母的恶魔王子。
在精灵未隐居的年代,先辈曾与其通婚,源自血脉的眷顾让希伯里恩的人民与自然生灵天生有着极高的亲和力,这使得他们施展在他国人看来艰涩高深的精灵魔法来,格外得心应手。
耳无所不闻,眼无所不见,舌无所不传,心无所不贪。
希伯里恩的先王定期向帝国皇室献上“学生”,不满足的现任皇帝却图谋圈禁这股他忌惮的力量,要希伯里恩的臣民沦为世世代代的奴隶。
“希伯里恩不需要懦弱的君主。”
黑发红眼的王子提着先王头颅走上御座,他擦拭长剑上至亲的血迹,听见城外帝国的骑兵铮铮铁蹄鸣响。
伟大的帝国要以谋反的罪名惩戒不听话的臣民。
易守难攻的希伯里恩不能永远只抵抗帝国军无休止的“正义讨伐”。
固守难消豺狼觊觎,不若一劳永逸。
“那就把这罪名坐实。”
“反叛者”成为“侵略者”,向着山的那边行进。
“神把你的孩子交给了我。”阿斯兰怀念地抚摸着拇指上晶光莹莹的魔核戒指,眼前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如今他已经能执掌她握过的剑柄,是否意味着——
“这剑柄的沉重,就由阿斯兰·普鲁斯特来背负吧。”
行真理的必来就光,要显明他所行的是靠神而行。
轰!桌角在冷血残暴的恶魔手中化为齑粉。
又一次从半空中掉下来的人顶着无辜的笑脸:“没办法啊,我只能定位到人的身上。”
阿斯兰面无表情,翻手把亚麻布盖在他头上。
法比安一低头,看见硌屁股的魔剑,吓得跳了起来,虽然整天嚷嚷要让奇迹的孩子试试拉斯加德的火焰,但连他本人也颇为忌惮这毁灭性的力量。
他斗篷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银色脑瓜,在外头看了一圈,看到阿斯兰便迅速缩了回去。
正是达利安。
自到军营三天以来,小女孩一到他面前就会闭上嘴,一脸苍白地躲到别人的身后。
其中缘由再明显不过。
——她害怕杀死达利西安·莱柯宁的凶手。
阿斯兰伸出手又收回,想说些什么,大门被撞开的劲风呼到了他麻木的脸上。
也许哪天,一国之君、起义军首领、拉斯加德之主的房间大门拆了会方便些,无论是在希伯里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