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双手猛地合上了,看着殿堂外艳阳高照,赤红的飞檐刺向澄净的天空,他突然感觉身体和胸膛好沉重,只得用力叹了口气,那些被拥堵在心脏里的沉闷,压抑,难过如鸟群散去般瞬间布满了他的体内任何一个角落,撕咬着他的血肉。
真的太痛了,大中午的谁做饭放洋葱了,蛰的他鼻头一酸,喉咙也被开水烫过,世界突然下了一场大雨,所有的画面都被冲刷得失去了颜色。
安静的佛堂里,响起了一滴雨落的声音。
在一个清晨,一道天光破开熙熙攘攘的云层,透过古旧的朱红窗棱,繁复的飞鹤祥云图腾在佛殿的上空投射在那个女人的脸上。
伴随着第一声云雀的轻啼,素娥缓缓睁开了双眼。
“睡得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如一只大手瞬间握住了素娥乱作一团的意识,她的眼睑颤了颤,虽然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但住持看出素娥在流露一种本不属于她的迷茫神情。
“你有多少年没睡过觉了,算过吗?五万年?还是……”
素娥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佛殿前,自己的周围各本佛经,以及手抄经文的纸张铺满了整个地板。
“你想说什么?”
“作为你的看守,我觉得我有义务让你认清自己,我当初只答应让太阴君在无间赎罪,可不是一个随时会死去的人,阿弥陀佛,生灵被禁无间可是大罪过。”
人,这个字瞬间如针刺入素娥的脑海里,化作一条被赋有意识的蛇钻进胸膛里咬住她的心脏,那名为“鲜血”的毒液正缓缓遍布她的全身。
“你担心的太多了,我不会变成人。”素娥站起来,捋了捋散乱的头发,看了一眼地上的经文,那字迹歪扭而杂乱无章,却每一个字都清晰,布满了纸张,可见下笔者虽然对写字没有功力,但写的好像很用力。
“你还要回去吗?”
住持看着素娥要往外走,慢悠悠张口叫住了她,不像挽留,更像一个隔岸观火的悠然者:“那个浪人可是为你抄了十几个日夜的佛经,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留你下来救你呢……”
话还未说完,突然被嗖的一声冷风吹断,住持笑容僵住,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喉咙处,发现手心里尽是鲜血,他轻笑着用布条绑住伤口,望向门口的女孩。
身躯挺立在光线下,周身被镀了一层绒绒的金光,面容绝美,仿佛真的月下神女显像,只是那眸光寒冷地看着他,顺着目光的还有她那从头上拆下来的木枝,此刻被她当作武器无情掷过来,划破了他的喉咙。
虽然他不会痛苦,可到底是人类的身躯,要恢复还是要一段时间,估计是划断了声带,大概率一时半会说不了话了。
真是狠心的神啊,只不过提了一嘴关于那人的事情,连名字都没有说,就这样青天白日堂而皇之地对还是人类身躯的他动手。
走的时候,连个眼神都没有留,步伐坚定而轻快,路过的时候引起地上的纸张伴随着脚步翩飞如蝶,又随着人的离去而悄然凋落,只剩他自己一个人对付已经进来的游客和信徒,这可怎么办,上次被她扭断了脖子接个头都要请了病假一个月,这次可怎么对那些人说呢。
啊,对,自己已经说不了话了,太狠心了!
素娥找到银时的时候,他和往常一样不知昨晚喝了多少酒,蹲在地上扶着电线杆,像个流浪狗一样哇哇吐了很长时间。
她熟练地掏出手绢打算上前递给对方擦拭,突然听到银时音色略带沙哑和些许的“客气”,磕磕绊绊地开口道:“那,那个……不好意思,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样啊,我也是……”
素娥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发现在银时的后边的墙根处还有一个人,和他一样蹲地扶墙呕吐,说话间颇有些尴尬和隐约的“羞”意?
“这也太巧了吧,两个人都不记得了……”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素娥轻声靠近,只见银时站起身,看着地上一直背对着他的女人,那熟悉的灰色和服以及老妪发式,恰是他的房东——登势,而两人的氛围再加上刚刚的对话让素娥不禁更为疑惑。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老妇人似乎在银时面前很少有这样示弱的一面吧,而银时也一直在她面前只要提起这个人就面露不悦,特别是对方上门要钱对时候。
看这情形,昨晚两人应该是一同饮酒了,还没等素娥认清形势时,银时的身后又传来登势的声音,这次语气更为柔软无奈了些,话里话外透露着些诡异的“弃妇”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以吗,你我都把这次的事忘了吧。”。
素娥上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神乐拉着她一起看晚间剧的情景里,一个女人和一个陌生男人一夜醉后云雨后,第二天对男人说的话。
而银时这边言语之间也尽是和那晚间剧的男人一样,磕磕绊绊地道歉,但后背和手都颤抖地不能自已。
就在登势难得温柔笑着打断对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