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吃大喝后,旅行者蹲在玉京台辣手摧花,还摧了荷塘里栽的莲蓬和观赏鱼。
萍姥姥一来,旅行者便心虚地收手了。
她对萍姥姥总有种莫名的敬畏,在姥姥面前的表现堪称乖巧,叫东不敢往西,说话不敢顶嘴,活脱脱一个尊老爱幼的乖巧后生。
她总觉得不孝顺萍姥姥,会被追着打。
虽然萍姥姥和善可亲,对人态度更是多有宽谅,就算她把璃月房顶都掀了,萍姥姥最多也只是呵呵笑着说调皮,在千岩军抓到她前责令她修好而已。
就是,笑着招手的样子很像……像谁她一时想不起来。
其实不止萍姥姥,只要是老奶奶,她都有点怂。
钟离曾经很是不解,一度以为旅行者在老者面前比较乖巧有礼,是因为她尊老,还考虑过要不要化成老者的模样让她对他保持一些尊敬。
在旅者大喊“我讨厌老头,要不是见你长得好看,什么送仙奠仪我理都不理你!”后……他更心动了,不想理他,那他岂不是轻松了?
只是最终也没能变幻。
理他是一种烦恼,不理他就是另一种烦恼了。
为了解决这个烦恼,也为了回应荻花洲边弹琴边幸灾乐祸的某吟游诗人的取笑,他请阿萍约来了旅行者,打算和她谈一谈。
目前看来,是处在不被理睬的烦恼里。
阿萍笑眯眯地喝茶,旅行者目不斜视,像是没看见这张桌子旁还坐着旁人。
“日前你询问的事,我并非有意敷衍,如我最初所言……”钟离好声好气。
旅行者怪声怪气:“姥姥,空气在说话!”
阿萍只笑了笑,拿出一碟点心,说是瑶瑶做的,让她甜甜嘴,旅行者立马就被安抚了。
至少老老实实地拿着阿萍给的点心鼓脸咀嚼了。
钟离:“日前……”
旅行者:“月前!”
钟:“好,月前,那事……”
旅:“无聊!无用!是我无能!爱说不说!”
钟离叹气:“是我不好,莫要气了,嗯?”
旅行者白眼以对,你叫我不要气我就能不气了,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就算气了,我认为还不是告知你的时机,就不会告诉你。”钟离补充。
……?
要不是当着萍姥姥的面,管他是什么神,旅行者高低给他一脚,现在只能咯吱咯吱以咬碎骨头的力道忍气吞声地吃糕点,再用犀利的眼神往他脸上厮杀过去。
然后她因为太过专注厮杀,下一口咬到了内侧的脸颊肉,没用地捂脸斯哈。
以往这种时候,钟离会先忍不住笑,然后半打趣地让她张嘴看看,好奇看起来这么疼,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肉咬下来。
现在钟离亦笑了下,只抬杯用喝茶的动作掩了。
杯子放下,再抬眼看来,又是眼神沉静的、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云端上的神明了。
他是认真的,说不会告诉她,并认为知道对她没好处。
他好像都不会像她一样生气,大笑极其偶尔,怒也转瞬即没,仿佛永远谦逊、包容且平静。
那一瞬间,旅行者突然觉得自己怪没意思的。
生气没意思,气的这位也没意思。
哼,人为什么要跟一个几千岁的石头神较真?
世界也好,记忆也罢,她想知道的一切,难道不能自己去看去琢磨呀!
毕竟旅行者天下无敌!
她要高喊:I have a plan!
糕点有些噎嗓子,她便想去够茶水,钟离抬手给她续了。
旅行者想通了,顺势冲钟离露齿一笑,以此示意她现在念头通达得不得了,心胸开阔得不得了,已经不是刚刚那个小心眼的旅某人了!是称职又有边界感的成熟老友!与神同行的模范旅人!
钟离反而收敛了神情,仔细地打量她,这观察失了几分以往的含蓄与不动声色,那双金红色的眼眸有几个呼吸间几乎彻底脱离了人类的感觉,让旅行者恍然觉得自己正在被某种非人的庞然大物洞视。
旅行者一生行善积德,怕蟑螂蚂蚁都不可能怕钟离,皮到不行的某人还立马对他做了个鬼脸。
唉,岩神今日也略感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