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一些,长久一些。
“那么久之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陆悯低着头,叉起那颗草莓,递到唇边,糖粉甜得发苦,草莓酸得发涩,他补充道,“没有不喜欢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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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了?开心了?”许结年坐到程幼也前排,用力点了点她的额头,骂她是个小没良心的。
她和钟煜绞尽脑汁逗她开心,她却一整天苦着一张像是赔了八百万的脸,陆悯倒是好,赚到一个蛋糕,还把人也给哄好了。
许结年恨恨地想,这个男人好不简单,把单纯的幼也的喜怒哀乐玩弄于股掌之间。
“开心了就过来签个字。”钟煜绕过两人身后,把一张签得乱七八糟的表飞到程幼也桌子上,她和许结年凑上来看,研究了半天才勉强分清“运动会报名”几个字。
许结年十分嫌弃地说:“你这个字是该练练了,高考别把阅卷老师恶心吐了。”
程幼也倒是好说话,她拔下笔帽问:“签哪个啊?”
钟煜心里暗暗想,陆悯确实是牛逼,把程幼也哄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搁平时她指定腿一伸,说你给我磕一个我就签。
他试探着得寸进尺,指着报名人数最少的那个栏,说:“那你跑个八百米呗。”
程幼也二话不说,在那个空落落的格子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许结年瞠目结舌。
“唉我还有个事,你哥的摩托能不能借我骑两......”钟煜话音未落,许结年拿起申请表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脑门上,凶巴巴地说:“你让陆悯去跑一千米,去!快去!”
运动会当天,一帮女同学拿着矿泉水守在一千米终点线旁,翘首以盼,巡场的老师趁机没收了好几个手机。
一千米的运动员都戴着明黄色的手环,在乌泱泱的操场显得格外醒目。
陆悯腰窄腿长,惹得围观群众纷纷犯了花痴病,在终点,他跑完全程后撑着膝盖调整呼吸时,谢绝了四面八方送来的矿泉水,被拒绝了的女生也不觉得扫兴,毕竟一开始也没指望他会收下,反倒在他说完“不用了”以后背过身无声地尖叫,让其他运动员自觉没趣地走开。
陆悯弓着腰,看向观众席,钟煜向他招了招手,而程幼也在一旁和钟煜说话,她单手抓着头发,像是在焦急地使唤他什么事,过了一会儿钟煜终于投降一般双手举过头顶,独自离开了观众席。
陆悯走上了观众席,备受瞩目的感觉让他不太自在,他站在过道,喊了程幼也一声。
程幼也应声回头,跟着他走到了观众席的最后一排。
陆悯问她:“怎么了?”
程幼也抓着头发的胳膊往前拐了拐,说:“我皮筋断了,我叫钟煜去找了。”
“怎么不来问我?”
程幼也莫名其妙:“你有皮筋吗?”
陆悯摘下田径比赛的手环,示意她转过身,程幼也就乖乖地转了过去。
“松手。”她松开手,陆悯撑着手环打了两个结,给她扎了一个低低的马尾。
程幼也摸了摸橡胶质感的皮圈,回头说了声谢谢,然后一路小跑下去奔向八百米领队的位置。
明黄色的发圈穿越人群时,像一颗划破夜的星星。
枪响时,钟煜从一旁的台阶上来,手里拿着两根发圈,一边找寻着程幼也的位置,一边向陆悯走过去。
他奇怪地嘀咕:“她那是扎了个什么玩意儿?田径手环?”
“我的。”
“啊?”
陆悯的手臂撑在围栏上,看着程幼也冲向终点线,穿过缓冲带后第一时间摸向那个充当发圈的手环。
他嘴角微微上扬:“我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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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你偷偷发我一张,我不告诉任何人,学弟,这可能是学姐这辈子最后一次参加运动会了,你可怜可怜我嘛。”
程幼也指着校园报运动会板块的一张照片,这本来只是一张普通的现场照,可是仔细看就能发现,在照片的左上角,恰好捕捉到了陆悯给她扎头发的那一个瞬间。
这可能是除了毕业照以外,她和陆悯的唯一一张合照。
记者团的同学拗不过她,只好偷偷把U盘塞给他,非常慎重地叮嘱道:“学姐,让老师知道我就死定了。”
程幼也把U盘攥进手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学弟,你是做大事的人,回头我请你喝奶茶。”
最终,那张让人一打眼不明所以的现场照被程幼也洗出来摆到了床头柜上,后来,她和陆悯有了许多许多张合照,但那个瞬间,无人知晓的角落,没有人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故作轻松的外表下,心跳很快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