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声音不大,但因此刻容岁就在他怀前,她听得很清楚。
警告的口吻,明显没有给她商量的余地。
然而容岁顾不得那么多。
她畏高,自己府里养的马是西域进贡的矮脚马,也不常骑,如今冷不防被拎到左慕恒这强壮健硕的高马上来,已是花容失色。
容岁下意识揪住男人襟口,颤声道:“左慕恒,你放我下去,这马太高了我害怕……”
左慕恒垂眸,却是冷哼:“爬树翻墙的能耐不小,如今竟喊怕高。”
“殿下嘴里,有几句真话,几句假话?”
说罢,男人再未瞧她,脚蹬轻踢,马蹄随即响应飞踏。
他御马倒是干脆利落,唯容岁倒了霉,只能死拽住男人衣襟,双目紧闭尽力稳住身子。
耳边风声呼啸,坐在马背上不比马车,甚是颠簸,唯一能稍微让她稳住一点心神的,反而是这个将他带上来的罪魁祸首。
她知道左慕恒不会让她出事,奈何她实在不曾想过他还能来这出,没有防备,便惊惶许多。
“左慕恒……左将军,我今日,真的有好好准备去迎接将军回府的!”马背颠簸,她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自己提到嗓子眼的心给颠出去,几乎是挤着嗓子朝左慕恒高声叫喊,“不信你可以去问管事!府里的人都知道的!”
“可我今日若不去找吟香,再晚去几步,她便要被接去赵府,替赵家那个傻儿子冲喜了,吟香……吟香于我有恩,我视她为姐妹,必须去救她……”
她自以为将能解释的话都说了个清楚,可男人恍若未闻,目不斜视,她伏身于他怀中,心惊肉跳。
“左慕恒,你有听到吗……”她试探性地扯扯男子衣襟,没能得到回应,想了想,又道,“我,我当真畏高,你我初见时我爬的那棵树,是我兄长从前带我种下的,便没那么害怕……将军府的墙,我也是爬上去便头晕发虚,否则也不会摔下去呀……左慕恒……你信我!”
她说得诚恳而急切,自以为已经极力压下了心头翻涌的不安与委屈。
忽闻男子缓声道了句:“不想掉下去,就抓好。”
许是她的错觉,马儿跑得比方才收敛许多,只是速度仍旧不减,容岁无奈,闷头闭眼,死抓住他的襟口和腰带,噤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左慕恒低声提醒。
“眼下已入城,速度不快,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容岁犹豫一番,还是如他所言,半掀开眼皮。
因城中有人流阻隔,不便纵马,速度与她自己骑那小马驹的时候并无二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些。
可她还是不大敢真的放松下来,只能紧绷着身子,干脆将半张脸窝进男人怀中,也不说话。
马蹄最终在公主府前停下。
“怎么还哭了?”
这是左慕恒收稳缰绳后与她说的第一句话。
彼时容岁手心还死死抓着他腰带,整个人几乎要埋进他胸前,听见他此言,手上力道未松,却是硬气地鼓了鼓嘴。
还叽叽咕咕道了句:“都说了,等我安顿好吟香的事再与你好好解释,偏要欺负我,真坏!”
“嗯?”
“没什么,”容岁见马已停稳,勉强腾出一只手,赌气似的将脸上泪痕擦干抬首,“我可以下去了么?”
“嗯。”
听闻此言,容岁满眼希冀地与他四目相对,然而左慕恒却只是安稳坐在马背上,迟迟不见下一步动作。
?
她思忖稍许,咬牙将抓住他衣襟的手也松开来,两臂微张,等他抱她下去。
却听左慕恒皱眉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此刻他看她的眼神,像极了在看傻瓜。
容岁一时语塞,急道:“你不打算抱我下去吗?”
“为何要抱你下去?”
“……”
看左慕恒神色,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愠怒,眼底反而有几分调笑。
她愣了愣,垂下头,看见两腿高悬,咬咬牙。
也没有多高,跳下去便是了。
“那我……我自己下去了……”
左慕恒点头。
“我真的下去了哦?”
“……”
这次,左慕恒摊开两手,俨然一副为她下马让身的架势。
她身子往前蹭了蹭,不过往前半寸,又倏地抓住身边之人,“我今日……今日为了见将军,是精心打扮过的,动作不宜太大……还是,还是劳烦将军,带我下去……”
若是放在之前,她此举大概已经引得左慕恒不耐烦了。
“是么?”
他瞥她一眼,手指忽然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容岁不知他的用意,只觉面颊被捏得有些疼,禁不住蹙起眉头,正要反抗,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