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更早的，是崔思宴的调令。
如六皇子所愿，军马一事中，崔思宴办砸了，圣旨言明崔思宴被贬到岭南，任了一个五品官。
这对太子来说，无异于斩了他的左膀。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崔思宴都不至于被贬到如此地步，因为他不止是太子的姻亲，背后更是世家。
但皇上就是如此罚了，是觉得……许轻舟之死是太子所为吗？
祁云萝左思右想，只想到这一个可能。
唯有如此，才能让皇上不顾世家的势力将他罚到如此地步。
这相当于，流放了。
裴煜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裴栋下着棋。
“六皇子这招棋下得并不好，皇上本就疑窦重重，北境出了暗鬼的事瞒得死死的，可偏偏太子这事办砸了，摆明了六皇子是知道金国打不起来这仗，才敢栽在太子身上。”裴煜道。
裴栋眉头一皱：“你觉得暗鬼是六皇子的人？”
裴煜淡淡道：“不确定。太子仁厚太过，六皇子重情重义，两人都不像是能卖了北境的人，但偏偏，除了他们，没有第三人。以六皇子的智谋走这一步，无疑暴露了自己，可是，皇上重罚了太子。”
还是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清。
“总会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且等等看看。”
裴煜跟着点头，看着眼下的棋局。
裴栋捋着胡子，吃下了裴煜的棋子，棋子还未放进棋盒，他忽地眉头一皱：“不下了，再不去陪你娘逛铺子，要挨骂了。”
说话间，裴栋已然起身。
只留下残局给裴煜。
裴煜仔细瞧了瞧棋局，哪里是要陪娘逛铺子，分明是要输了。
裴煜向后一靠，仰躺在摇椅上，天边飞过群群鸿雁，裴煜觉得今年他大概能过个好年。
太子失势，必定不甘心，而皇上为制衡朝局，心也会偏向太子一方。
接下来，太子和六皇子打擂台，不需要他上场了。
王老将军经万太医诊治后被说服留在京城养病，说不准今年回济州过年，也能把祖父劝回京城颐养天年。
已经这么多年了，该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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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萝应着与许轻舟的承诺，每隔几日便会去许府陪许赢，今日也是早早走了，只是路上却被耽搁了。
东街正中，一辆宽大而华贵的黑楠木马车停在街中，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与之相对的一人身着红衣，高高立在马上。
他是专门拦了路。
萧旌问道：“车内可是瑞王世子。”
马车上并没有人回答。
车夫仔细瞧了一眼来人，那抹红色实在是张扬，京中爱着此种颜色衣服，还敢拦瑞王世子马车的人，只能是齐王世子萧旌了。
而萧旌，是六皇子的人。
车夫拱手行礼道：“殿下，我家世子昨夜酒醉，到现在都没醒。”
“怎么不好好歇息？马车颠簸，世子休息不好，不如转道去临近的客栈，待酒醒了再说。”
车夫一怔，立刻回道：“是宫中娘娘来了话，这才带醉入宫。”
萧旌毫不意外，此次瑞王世子进京，连太子都吃了闭门羹，他见不到，也是正常。
他驾着马到一边，将路让了出来：“那便不耽搁世子入宫了。”
车夫恭敬行礼后，驾着马车离开了。
风微微吹开一角，车内人斜靠在马车上，眼神却是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萧旌目送着瑞王世子的马车渐行渐远，想到了世人的评价。
人人都说瑞王世子如他父亲一样心智不全，是个傻子，从前他们也觉得如此，一个痴傻世子，一生富贵便是了，可直到他们发现吴洲境内如同一个铁桶，他们的手根本伸不进去，才意识到，并不是这样。
皇上记挂瑞王，吴洲所求，无不应允，可以说，便是亲生儿子都没有如此待遇。
拉拢一个傻子世子没有必要，但拉拢一个有能力将吴洲治理的如同世外桃源却又防外如此严密，且能在皇上心中占得一席地位的世子却是很有必要的。
对太子而言，被折了崔家这个臂膀，短期之内想要恢复元气，必定想拉拢他。
在他看来，瑞王世子，可以不入六皇子的手里，但一定不能到太子的手里。
他今日拦路，不过是想看看瑞王世子的态度，如此瞧着，瑞王世子并没有偏向任何一方，那他和六皇子，其实也很乐意继续维持着吴洲世外桃源的日子。
瑞王世子愿意扮傻子，就让他扮。
待他已看不见瑞王世子马车的踪迹了，便骑马离开了。
路让开了，马车也动了起来。
祁云萝见识了这一场面，忽觉自己错过了很多。
这两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