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济州的时候,才会对她说出那句:
“有生之年,还是不要回京城了。”
他知道她回了京城,不会比在济州过得好,那句话原来不是恶语,而是伤心之后的劝诫。
祁云兰忽然出声:“那四叔……也算得上一个痴情的人。”
祁云莘提醒道:“若无足够的能力护人,那至少也该有足够的认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否则,这痴情,就是毒药。”
这是祁云兰上的第一课,与以往身边人讲的道理皆不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差距,普通百姓与高门大户的差距。
而这……只是开始。
祁云莘接着说道:“四叔可以做得,我们却不行,世道对女子苛刻,京中更显,府内你是姑娘,怎样肆意都可以,但出了府,你便是祁家人,说话,做事,都关系着祁家人,丢了脸面还算事小,可若是累及姐妹名声,就事大了。”
女子这一生,或有能肆意随心的,但多数,都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随大流者,婚姻便是女子的大事,这点,无论高门大户还是普通百姓,都是相通的。
气氛有些凝重,祁云莘见祁云兰听进去了,便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课要一点点上,一点点学。
门外传来动静。
“大姐姐还没讲完课吗?”是祁云茵的声音,极小,似在问丫鬟。
祁云莘走了过去,打开门。
祁云茵行礼道:“大姐姐安。”
“今日课上完了,四妹妹来看五妹妹吗?”
祁云茵点点头:“母亲说今日大姐姐和三姐姐给五妹妹当先生,我也来凑个热闹。”
祁云莘见祁云茵小脸红扑扑地,想来身体是没问题,二夫人才允她出门的,她道:“四妹妹辛苦,我先走了。”
祁云茵欠礼,目送着祁云莘离开后,才进了屋子。
一进屋,祁云茵见祁云萝也在,笑道:“三姐姐也在,真好,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祁云萝不知所以。
祁云茵坐在两姐妹中间,问鹤将匣子放在祁云茵身边。
“大姐姐和三姐姐都教过五妹妹了,该我了。”
祁云茵打开匣子,祁云萝与祁云兰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棕榈叶编的蚂蚱。”
前世祁云茵也教过祁云萝。
如今换成教祁云兰了。
祁云兰本就会,乡间没什么玩具,小孩子从小玩的无非就那几样,风车,竹子做的水车,芦苇和棕榈叶编的小动物,运气好了,还能卖给没见过的富家孩子。
“是的,我教你们编,我编这个可厉害了!”
三姐妹一人拿过一条棕榈叶,祁云茵一边教一边折,教到一半时,就见祁云萝与祁云兰都折好了,她看着自己缺了一半的蚂蚱,呆了片刻,道:“三哥哥明明说这个你们肯定不会的!”
三哥哥祁延辞是她们嫡亲兄长,因着一直在书院,并未回来,祁云兰还未见过。
祁云萝道:“他又没见过我们,哪里知道我们会不会。”
祁云兰道:“我还会做蜻蜓。”说着,祁云兰就折了起来,没几下,一个栩栩如生的蜻蜓立在祁云兰手中。
祁云茵故意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我就不会了……明明我是想来当先生的,结果先生当不成,还要让五妹妹来教我了。”
祁云萝调笑着:“那四妹妹还不快拜师。”
祁云茵还真的像模像样,拱手作揖:“五妹妹教教我吧。”
祁云兰也跟着笑了起来,连连说:“我教我教。”
祁云兰的手很巧,蜻蜓,蝴蝶,青蛙,都在她手里变出来,祁云茵跟着学,也学会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小丫鬟来传话:“姑娘,该回去了。”
她出来已经一个时辰了,到喝药的时辰了。
祁云茵将三姐妹做的小动物全部收进匣子里,小心地盖上,回头看向问鹤。
问鹤会意,将两个匣子拿了过来,放在了祁云萝与祁云兰面前。
祁云茵打开它们,两个匣子装的是一模一样的三个瓷娃娃。
“母亲在我们出生的时候就让人烧了这两个娃娃,前些日子五妹妹回来,又烧了一个新的,我们三姐妹,每个人都有。”祁云茵指着三个娃娃一一解释:“这个红衣服的是三姐姐,她的衣裙上画的是莲花,这个杏色的是我,这个黄色的娃娃是五妹妹,她的裙摆上是兰花,如此三个,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