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雾明(四)(1 / 3)

寒冬腊月的二更天,通街小巷商铺都歇了晌,烛灯渐熄,偶起几声犬吠,扰人清梦。

从生死搏杀来到安平之地,不过相距数里,遥远得如同两重世界。

气喘吁吁的少年急行过山林荒野,城门在望之际,被一条护城河截断了前路。

士兵每日按时凿冰清流的河堤十分陡深,将巍峨静默的城池拦在彼端。而裘安城门一旦落钥,要等隔日五更后再起,举凡王公者亦不得出入。

小淮站在护城河这端,凝望着不远处青灰大石垒砌的城墙,心里琢磨按自己的轻功,能不能够越过这河去到城墙下喊门。

没试过,但可一试。

大不了就是掉进底下的深河中,爬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若是真在这里等到明日天亮,不说别的,那个狐狸精的尸体就先凉透了。

小淮大喘几气,长途爬涉之下身上早已大汗淋漓,望着脚底下这条宽达十数丈的河流,在扑面冷风中觉出了刺骨寒意。

他站在原地热了热筋骨,咬牙欲前冲,忽听前方的那扇城门内一阵喧嚷。

有披甲守卫登高站在城头,“开城门——”

一阵声音隔了数尺厚的城墙闷闷地传出来,轰隆隆地似鼓面振动。与此同时,面前如铡刀悬起的巨大吊桥随着机括启动声缓缓往护城河面倒下。

吊桥形成的巨大阴影压上小淮头顶,只等落定连接河岸两端,就可成为他方才怎么也逾越不过去的通天大道。

可宵禁后但凡持令出城,最多是开了侧面小门轻简行事,什么人能在这等时候这般大张旗鼓?

不及多想,吊桥后的那两扇城门在向左右让开,让出里面的冲天火光,人影憧憧。

当前一人坐在高头大马上,立在扬幡长队前,荡起的玄袍几与夜色融为一体。

正是预备出城的凤应歌一行。

小淮心眼不多,此刻看见这等阵仗也不免迟疑,找了一处暗地躲去窥视,想等人走远再趁吊桥未收前混进去城中。

那一行百来人,步调统一沉稳地踏上吊桥,浩浩荡荡走过,几近走完吊桥时,最前头那匹马忽然停了下来。

马背上的人低目一瞥,幽深眸光瞥向小淮藏身的角落。

——

雾明山。

雪花从天而降,在寂静深沉的夜里扑簌落上树枝、肩上、耳边,嘈杂声近又远,覆盖了整座山头,织成无处不在的大网。

山中人被困作深河里的游鱼,不知哪一片柔软的雪花划过,伪装无害,转眼间就会变成血溅三尺的追魂刀。

穿行雪雾中的人不敢再大意,因为已经有太多的同伴这样死去。

凌乱的脚印染血在雪地中行出一条血路,沿路倒了数具尸首,一剑穿心,尸首分离,拦腰截断。

残肢零落,满目腥红。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必死前的等待。可怖的下场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一步一步倒数着死期,逼得人心防溃散。

剩下的两人运气到筋脉抽痛,终于在一棵树上掉了下来。

终于。

身后那把寒光凛凛的剑也追至余光,二人对视一眼,提剑齐上。

不到片刻,一人捂着喉间断口满手血地抽搐死去,一人被折断手骨踢跪在地上,眼含不甘地就要咬下齿中毒药,被跟上的阿沅卸掉下巴,迅速捆起手脚。

今安垂目看着,长剑上滴下的血珠将地上白雪染透。

失策了。

今夜来到雾明山的人马不止两拨,其中一拨是伪装成连州侯近兵的闵兵,近两百人之数,埋伏在山中各个险峻关卡,刀枪箭矢都改换成了侯府样式。

“闵阿想祸水东引,若真能教本王重伤不治,人证物证俱在,便可判成连州侯的死期。”今安手腕一转将长剑甩净,收剑负于身后,“看来本王指给闵阿的这条路,他当真是满意之至。”

岂止是满意,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全然如她所愿。

不想来了另一只拦路虎。

领队解决了另一拨刺客后赶来会合的第其上前禀道,“属下看见信号弹后即刻上山,半路被一波黑衣人拦住,对方人数与我方持平,却无杀意,只是在山下相斗片刻便退去。属下上山心切,便没有追去。”

“想来就是暗中放冷箭的那批人了。”

阿沅在此时递上拾来的箭簇,玄铁制成的三棱箭头,尾带乌羽,除此外毫无标记物,与另一拨人赫然区别开来。

“或许这两拨人实则是一伙的,不过是想混淆视听,引开注意。”阿沅猜测道。

“若是一伙的,那么方才只有你我小淮三人时,对方人数倍于我方,多好的时机胜算,他们就该抢尽先机一拥而上。”今安目光漠然扫视,“但他们没有,一队上前,另一队却只放了支冷箭便退去。”

阿沅沉吟,“更像是……”

“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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