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水月(二)(2 / 3)

眼角,结成了咄咄逼人的一点锋芒,“你告诉我,你待如何将我拉回头?”

——

“父母之命,或许能以我的性命相抵。就如当年姑姑执意嫁与姑父那般,天下父母亲的心肠总归软些,所以才总轻易被不肖子女拿捏。”虞兰时的目光漫无目的投向天边,话声淡漠,满含令人听闻惊心动魄的意味,“区别就在于,姑姑是外嫁的嫡女,我却是虞氏唯一的继承人。姑姑尚且有任性的余地,而我若罔顾底线,动辄便会殃及满门。”

他看着泯灭于山巅的最后一线金芒,低低笑开:“可我若够狠心,真把整座虞氏拉进权力的陪葬品中,又如何呢?”

段昇已然震惊得无法言语。看着那张如月似玉的面容蒙上夜翳,挑高的灯盏在他身后拉起黑影张狂。

“但我不会的。”他半身阴暗笼罩,笑声不歇,“我怎么会?”

“所以段筠很好,姑父姑姑将你们都养得很好。在我差点死去的那时,姑姑就起了过继的念头,在我命不能续的这些年,这个念头她也从未放下过。这就给了我另一条生路,既能全了我的自私,又能保全虞氏。真有那么一日,我便会自请脱籍——”说到这里,他转身迎上段昇的满目骇然,问他,“我已经想到这里,也全数说给你听。你告诉我,你待如何劝我回头?”

金乌坠亡,黑暗彻底扫尽这片地头。镜湖霜白,楼阙间丝竹渺渺,如波回荡。高高挂起的灯笼明火透进棂格,在云水蓝裳上刻下囚笼的栅影,蔓延上他的颈颊。

一向引以为傲的能言善辩失去,段昇张口几次,只觉口鼻皆被乱荡的寒烈冻住,呼吸困难,不能成句。

窒息的寂静弥漫,好一会儿,才被一声轻叹敲破。

“但这些都不会发生。”虞兰时低睫掩去眼中所有,复行几步,眺去方才车马停驻的位置,“即使我将这些话原原本本说给她听,她也不会因此动容。她不会成全我,所以一切都没有意义,你也不用劝我回头。”

段昇便在明火寒风照拂不散的满目漆黑中,听他一字一字给自己定下了结局。

“此趟回洛临后,我自会原原本本坦白一切,向父亲请罪。”

“哪怕明知后果残酷,我避之不及,同时也求而不得。”

忽然间,风幕狂荡,前头骤起一阵擂鼓,弦转急调,十面埋伏。

虞兰时在窗前回身:“在此之前,段昇,你老实告诉我,罗孜究竟是要在今夜做什么?”

——

酒宴上觥筹交错。

定栾王的一次露面令许多传言不攻自破,倒是引得许多未婚公子流连不去,守在议事厅外。

四面光华琳琅,遮盖背地龌蹉。

“看那段昇表面一副不好女色的清高样,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藏了这样的宝贝……”

“一滴可教玉女软腰,两滴可令圣女下凡,三滴下去,管他什么定栾王守贞女,通通只有伏在世子身下求欢的份……”

“我们便不打扰世子的好事,先行告退——”

闲杂人等走尽,罗孜抛着瓶子转身,陡然被吓得一个激灵。

一人宽的廊柱后立着一道身影,不知站了多久,无声无息,背对着长空月华,一身阴翳,犹如鬼魅。

大喘几气缓过神,罗孜正要破口大骂,忽见那道身影从廊柱后走出来,走到明火下,蜕去阴翳,现出一张胜过月华澄澈的面容。

竟然是段昇家那位有病又不识抬举的表兄。

一面之缘,给罗孜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至今想起心头还窝着火。遑论面前男子所现于人前的惊艳,每每令人自惭形秽,如罗孜傲气,亦要不自觉地肃整衣容。一下耽搁,火气便去了七分。

谁说女子美色才是利害,男子得了这方武器,亦能大杀四方。

那恃美行凶的男子走到面前,一改头次眼高于顶的姿态,折腰一揖:“见过世子。”

恭敬至极,罗孜竟有些受宠若惊,听他徐徐说下去:“上一回言行失礼,冒犯了世子,兰时事后千愧万悔,特寻机向世子致歉。”

罗孜便心情畅快了,大发慈悲地摆摆手:“你从小地方来的,有眼不识泰山,本世子不与你计较。”

“世子大度。”他踱步跟上,“方才兰时不小心听到几句,这厢告罪,也提前恭贺世子玉成好事。”

闻言,罗孜斜他一眼:“你小子倒是会说话。”

“只是此处人多耳杂,怕要扰了世子的兴致,不若待草民替世子寻处幽静所在——”

罗孜轻嗤:“你都能想到此处,本世子便想不到吗?本世子的舅舅已然帮我寻觅了个好地方,无人打扰,无人敢去。”

“草民实在孤陋寡闻,在世子面前班门弄斧了。”他语气里未有任何奉承之感,话却说得极是好听顺耳,哄得罗孜心悦,大笑几声,顺着他的问话附耳说了个地点。

在恭送声中,罗孜志得意满地穿过几道回廊,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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