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月(五)(2 / 2)

图谋什么皆是事半功倍得多。

偏偏不能是早几年,偏偏是现在,她的身边被各色人等挤占得空间狭隘,叫他连靠近一步都要费上许多力气,想上许多关卡。

唯恐步步为营后,还是夙愿落空。

也幸好,还来得及步步为营。

在这许多时事瞬变的无趣俗世里,在他尚还有一些世人追捧的东西时,她终于来到了洛临。

来到了那艘船上,让他看见了她。

眼前阴影一晃,鼻端不散的冷香随距离靠近弥深,她走到他面前:“时间好像到了,虞公子,你该回家了。”

这一夜他拥有的一瞬自由,终于也到了漏沙尽时。

他避开她要来揪领子的手,摇了摇头:“走回去罢。”

——

七□□望随月落,金乌东起,光芒刺破了晨雾涤荡长街,行人如梭。

烟波楼前响起了簌簌洒扫声,和一下两下垂头丧气的哀叹。

金阿三一手拄着笤帚,边同楼前摆摊的档主吐苦水:“我金阿三怕是要另找活计了。”

待忙着收钱腾不出手的摊主转头问,又见他摆了摆手,边说着你不懂边满眼颓丧地进了楼去。

让人想背后踹他一脚。

“你又在作些什么妖?”进门的烟娘看到一个身影趴在桌上半死不活的,还被唬了一跳,待看清人,不由得连踢待骂。

金阿三连连作揖讨饶,静下来又问:“掌柜的你老实回答我,我们酒楼是不是要关了?”

烟娘开始理账,头也没抬:“你又在发什么癫?”

“唉,你可就别瞒我了。”金阿三边抹桌子边唉声叹气,像抓到什么把柄喋喋不休:“从前几日那一看就很有钱的男人天天来,我就觉纳闷。开始时掌柜你对他没甚好脸色,直到昨天你把他带回楼里来,那神情那说话声,绝对不同以往。那贵客肯定不是洛临的,掌柜你要跟了他,怕不得早早去别处享荣华富贵。可怜我金阿三一份好好的活计说换就换,要不掌柜的你打算换地去哪,我也……”正叭叭不停,忽听嘭一声,把他吓成了瘪嘴的鹌鹑。

烟娘越听越不对劲,账本一拍,抬起头来:“你那猪脑袋是想成这样的?”

金阿三难得地观言察色,战战兢兢:“难、难道不是吗?”

闻言,烟娘的目光看傻子一样关爱地盯向他:“是你疯了还是我傻了。”

“我作甚要扔掉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跑去他手底下拿银子花。是他的钱香吗,香得过我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吗?”兜里有银的烟娘嗤之以鼻,“你的脑子要是整天琢磨这些玩意儿,还不如想想法子招揽下客人,自从上次姓赵那狗东西一波赶客,赶了我多少老客人,坏了我多少口碑,说到这还没跟他算账,你又成日里不干正事,瞎操心什么?”

一听不用关楼,金阿三登时喜笑颜开,咧着嘴巴忙不迭地诶诶应着,一会就抹好桌子拖好地,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掌柜的,你还是留在洛临?”

“那不然呢?”

“那位,他肯?”

烟娘又埋头回帐上:“管他肯不肯。”

这一日的烟波楼,仍是如常开门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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