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道:“两件衣裳都是你买的,哪一件是真黑色?哪一件是假黑色?要么你一直在骗孤,要么你刚刚开始骗孤,你选吧。”
訾灵:“您身上那个是深黑色,我手中这个是浅黑色。”
魔神:“再给你一次机会。”
訾灵捧着脸笑了。
“好吧好吧,这个是玄青色。”她赴宴之前挽了发髻,肩头垂着小辫子,一晃一晃娇俏灵动,妆面未卸,即便只有黑白二色的他的眼睛,也能看出明艳动人。
这一笑更甚了。
訾灵垂眸叠起那件外衣,哼声道:“怕您不肯穿嘛……但贴里和披风都是黑色,我没骗您!”
魔神挑眉。
她显露本性后,胡说八道的次数也增多了,魔神不喜欢欺骗,不过她认错很快,便成了无伤大雅的玩笑。
她又打开另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副手套,“我是去买这个的,您想省时间利用法阵离开,其中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我改不了您的主意,只能多做准备。”
“这是银丝手套,长度到手腕,戴上这个,轻易摸不到腕脉,自然也很难发觉您的真实身份。”
“还有这个。”
她指指装成衣的锦盒,“织银布料坚硬挺括,虽然没有锦衣贴身,但用来“防贴身”再好不过。贴里是立领合襟制式,能遮住一半脖颈,刚好把颈脉的位置也遮住了。”
“啊!”她忽然又一惊一乍起来。
“回来的时候,巷尾李大爷说给我烤最后两个地瓜,我忘了!李大爷肯定等久了。”
她走得仓皇,把锦盒叠在茶几上,手套不管不顾地扔到他怀里,而后提着繁复华美的裙摆,撒丫子往门外跑。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她一走,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
魔神伸出两根手指夹起怀里的两只手套,百无聊赖地垂在眼前,他端详着,惨白月光下,纯黑手套的某些地方,似乎要亮一点。
嗯?
这就是传说中的……光泽?
等訾灵捧着两个热乎乎的烤地瓜回来,就见她家殿下大半夜戴着一副黑手套,修长十指交叉,颇为矜贵地摇晃着躺椅。
她有些奇怪,但没多问,把烤地瓜给他递了一个,“殿下,吃地瓜吗?”
没什么口腹之欲的魔神殿下抬手拒绝了她的邀请。
訾灵一边啃地瓜,一边跟他商讨明日测验的细节,“……您流传在外的画像是件很麻烦的事,测验不允许使用易容工具,所幸画像因为高价难买,流传不广,我昨日跟林重明商量,让他干脆把您的画像修改一番后流传出去,假的流入市场,真的就没什么人在意了……”
这还是她从自己丑绝人寰的通缉令里得到的灵感。
魔神无所谓。
訾灵便继续道:“不过他没有一口答应,因为如此一来,他的情报信誉会大大降低,他需要从我们这里拿到足够的利益交换……”
魔神蓦地睁眼,“他跟你坦白了?”
“什么坦白?”訾灵一头雾水,“我自己猜的啊,这些话不用说出口,他是怎样的人,我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魔神陷入安静沉默,垂着眼睫凝视她,似有几分困惑。
訾灵继续道:“说起来,他之前想用姬姜的消息换您高抬贵手,您还没同意呢,如果迟迟没有答复,他可能不会继续追查,我们仅有的线索便又断了。”
魔神:“你觉得呢?”
訾灵踩着他的躺椅脚踏,无意识用力,凝神沉思片刻后道:“我觉得,留他一命吧。”
魔神:“……求情?”
“不,我只是觉得,姬姜更重要。”
“您从极北荒原上捡到我后,便将我丢给了姬姜,我的伤是她治的,我的来历,我的过往,我的一切……她都调查过。在魔宫,我最熟悉的人不是您,而是她。”
师门同窗都说她人缘好,可其实她的朋友并不多,可能是世间真心难得,她珍惜她的每一位朋友,哪怕她与姬姜之间各自为营。
魔神:“那林重明呢?”
“林瘪……老三?他,他是我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一位兄长……”
只是认识了很久,不算朋友,她是如此认为,林老三亦然。
即便她心中清楚,不到万不得已,林重明不会出卖她,但那有一个前提,若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林老三卖她一定毫不拖泥带水。
他们之间有浅薄的交情,但没有感情,因利结交,因利而散,他们就是这么一种相互利用的朴素关系。
魔神却理解错了,收回目光,“你把他当做最后的亲人,他却好似没有那么真心,前几日你与孤说过一句话:情感是一种工具,孤深以为然,借用这句话提醒你,莫要在他的柔情攻势下沉沦,他本质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你在他心中没有分量。”
说完这句,他径直起身,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