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柳谙发现自己眼睛肿了,嗓子也哑了。更糟糕的是,她脑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起身,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四周,等确认了自己的安全之后,才开始慢慢打量这间屋子来。照一些日常用品以及服饰来看,这应该就是她自己的房间没错了,那么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思来想去,她还是准备去外面走走,看看是否会有其它线索,但就在她想要离开之际,她看见了枕边的那本书,书上写着:“答案”二字,便是这两个字使她鬼使神差般地打开了这本书。
良久,她终于合上了那本书,但是心里还是久久无法平静。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当然她也可以留给明天的自己来接受,她心里有些自嘲地想着。
她是失忆了没错,但不只是今天,而是她每天都在失忆!自从三年前的某一天,她便忽然染上了这怪病,缘由不明。不过她没有再纠结下去,也没有试图弄明白真相,毕竟这不是她这一时一刻便能够解决的,目前来看,或许刚刚最新扉页上用红色颜料标注的“新的开始”,对她而言才更为重要。虽然不知道那新的开始是否是今天,但她就当作是今天好了。
说来她运气倒也不错,当她收拾好行李,七绕八绕地终于出了村之后,恰巧遇见了一个农户正赶着一所牛车,要去前面的小镇。她试着与农户商量可否载自己一程,当然自己也会偿付相应的路费,农户想想便也答应了。
路上这农户倒也热情,许是怕她一人在这车上无聊,便拉着她扯东扯西的。当问起她去前面的镇子做什么时,柳谙随口诌了一句去看望兄长。
说起前面的缘和镇,他提到这个镇子是个小镇,不过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因为它可供人居住的地方不大,可是有一片林子,叫“夜哭林”,那可是大得很,要赶上整个镇子的一半了。至于为什么叫“夜哭林”呢,那是因为一到夜晚啊,这林子里便会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
说着农户偏过头来小声地提醒道:“姑娘你要是去了这镇子,晚上可千万不要靠近那里,这林子邪得很。我听说只要是晚上进了这林子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像是怕她不信一般,这农户又神色严肃地强调了一遍:“这可是真的!”
说罢,好似在等她的回答一样,农户一直盯着柳谙看,看得她想要无视都难,她只得正色回答道:“那是自然”。果不其然,农户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的路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农户一心驾车,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柳谙也乐得清闲,便躺在牛车上看着这些过路的人群。
她看到前方的一家三口里,许是孩子走得累了,做父亲的便把他驼在了肩上,而母亲便在一旁喊着他的名字,给他擦着额头的汗渍。这一幕不知为何让她久久无法移开视线,大概她曾经也拥有过一个这样的父母,可以这般温柔地叫着自己吧。
想到这里,她才突然发觉,似乎除了给自己取名的绯姨,还没有旁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柳谙收回视线,心里有那么点不是滋味儿。
后来车路实在过于颠簸,柳谙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捣鼓,她喝了口水,努力压了压那股子心悸,之后的路程便都在闭目养神了。
“吁~”在老伯一声嘹亮的吆喝声里,柳谙睁开了眼,按照约定,她付给给老伯额外的路钱。
她本来一大早还担心着,自己出门在外需要用钱怎么办,可是就在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却发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金额,虽然它的来源是一个谜,但至少她不用为了钱再发愁了。
下了车她才发现,这外面稍不注意已是正午,一束强烈的太阳光朝她直射过来,她禁不住地眯了眯眼。
这缘和镇的建筑大多以青色为主,这地上也都是青沥石所铺,街道两旁还种植着蓬茸的垂柳,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让人舒心。要不是她肚子传来了讯号,她怕是还要在这阳光下再待上一会。
周遭的食肆倒还挺多,柳谙就近选了一家“尚食轩”。进了店,她本想四处看看,找一个合适的座位入座,却注意到一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和尚。
本来只是不经意间扫到的,可是柳谙却莫名觉得他很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于是就多看了几眼。哪知那和尚却突然抬了头,柳谙闪躲不及,猝不及防地跌进了那双眼。
那是双很好看的眼睛,既清澈又深邃,眼底却毫无波澜。看到这里柳谙没有敢再看下去,赶紧移开视线,随意找了一处角落坐下。
直到落座开始点菜,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奇怪。她悄悄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刚刚那一幕,才松了一口气。
而坐在和尚旁边的萧牧竹,却不动声色的把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他轻咳了一声,玩笑般的用胳膊推搡了一把和尚,却不道破。和尚对此不作理会,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很少有看不透的面相,而且不知是否是错觉,他隐约在里面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