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每天身上都会多出几道不深不浅的伤疤,她在百步山里摸爬滚打,被那野兽欺负得很了,祁落就爬上树,再不下来,饿了就偷几个果子充饥,糊糊涂涂熬过一夜。那几乎成了祁落每天晚上的噩梦。
有时候幸运了,她也能在野兽的追击下成功逃脱,连滚带爬的逃回顶上的屋子,那边被祁落师父设了结界,那也是百步山唯一的安全处。
于是她就在某天逃回去的夜晚,拖着满身伤痕的身体摸出符咒,在上面小心翼翼的刻了个举着长剑的女孩。
那就是她那四年里的守护神。
许是守护神真的有效吧,时间久了,她竟也能周旋于野兽之间,甚至把那群山野精怪逗弄的团团转。
百步山里没有人交流,祁落就跟野兽们聊天,未开智的妖精本性至纯,祁落很快混迹了个遍,在一众妖兽的推攘下成了一方霸主。
就在祁落呼风唤雨,在百步山里作威作福的第二年,她被祁连接了回去。
再然后……再然后就有些记不太清了。
祁落觉得头很痛,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眼角瞥见的是抹绿色。
她手很轻地动了两下,却被人紧紧攥住,接下来的就是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吵得她有点难受。
祁落缓了一会,才断断续续重新拾起了记忆,她愣愣地看向一边的木澈,盯着他望了好久,才破出个笑来道:“我救下你了。”
木澈也看着她笑,语气很轻,像是怕碰碎了什么似的,温声道:“是的,我活下来了,你救的。”
“你是第一个。”
祁落眼睛弯着,很认真地道。
“很荣幸。但我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木澈盯着她,也很认真。
“是啦是啦,你当然不会是最后一个,祁落救下的何止你啊,要不是她拖住了那个人,哪还等得到我师父的救援。”
燕尘凑上来冒出个头跟祁落絮絮叨叨着:“我师父说了,这次我们算是立了大功,这梧桐树祸害了整个月森,师父跟我们一起直接彻底铲除了它,他还从那里面寻到了一些生灵残存的气息,我跟阿暮,荼朝还有他们几个人把那些气息都种下去了,估计再等个一段时间,月森这里又会是一片青绿了。”
祁落点点头,然后又问:“那些苍拓人族的其他人呢?”
“被我师父和许珩舟他们带走了。”
“这下应该和荒域没有关系了吧?”
她轻笑了一声,声音意外的愉悦。
“放心吧,师叔来过,一定会还荒域清白。”
荼朝在一旁缓声开口。
“别担心,本来就不关荒域什么事,那群老顽固就要个证据,现在证据有了,自然不会再跟荒域扯上关系,安心养伤吧你。”
燕尘揽过荼朝的肩,笑意盈盈地说着,背后却是一重,结结实实地挨了荼暮一拳,龇牙咧嘴地满屋子叫唤。
温清柩在一旁默默摇了摇头,对着祁落道:“你的伤需要好生养着,这几个月不要轻动,榭昀道长通知了荒主,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你,切记,不可再鲁莽了。”
“多谢,医仙姐姐,你的医术可比那些灵丹妙药都要管用。”
温清柩不语,只是默默收拾自己的工具,临了扔下句话:“不必谢,以后多加注意为好,我不希望经过我手的病人这么快就被阎王收走,那可真是行医路上的败笔。”
她的动作很干净利落,收了布包就打算离开,却被祁落喊住:“温姐姐!你要去哪?”
温清柩停了步伐,回头看她:“行路者,不讲去处。我下山是为救人,接下来自然是去更远的地方。”
荼朝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温清柩就那么站在阳光之下,一袭淡蓝色的衣裙,眼里泛着光,他一时间竟看出了神。
温清柩牵着吉祥,瞥了眼荼朝,见他看着自己,便也对着他道:“荼道友,看好你的两个好朋友,尤其是那位不要命的,还有你自己,都别坏了我名声。”
人是在江湖里相遇的,自然也要归还于江湖。
此去经年,当以心心相念,不负相见。
祁落明白,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使命,但有此一程,仍旧满心欢喜。
她相信,岁月漫长,他们的故事还会有很多个未说完的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