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桂嬷嬷一夜无眠。

酒楼的客房中,桂嬷嬷辗转反侧,熬着盼着天光一点点倾泻下来。

第一声鸡鸣后,桂嬷嬷实在躺不住,她起身简单拢了拢头发,来到窗边推窗向远望,外边依然一片幽蓝墨色。

意外的,蔺瓷裹着墨色披风的身影无端出现在视线之中。

桂嬷嬷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再去看,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经更近了。

桂嬷嬷急忙往楼下去迎接蔺瓷。

原本千娇万宠的富户独女,委身于下来消遣度日的地方官,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去动这最下下策。

桂嬷嬷何尝没想过,蔺瓷一个姑娘,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一个强盛的娘家,一个知冷知热的夫婿便是最好的去处了。

她从前不说,但也的确不支持蔺瓷收归家产,抛头露面管家,过去的几个月她与棠燚各执一词,时常让蔺瓷摇摆不定,若不是六月中蔺瓷无故失踪,桂嬷嬷也很难想象二房居然贪心到连一个孤女的性命都留不下。

她还不知道,二房的恶远超过贪心。

蔺瓷没有告诉过她,失踪那段时间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被人打晕卖到妓馆,妓馆又将她转卖到花船,逃命路上撞见朝廷官员被杀,再回家时,蔺瓷已经很难再如从前那般对万事万物留一丝希冀。

“大姑娘,可有哪里不舒服?”

桂嬷嬷眼眶泛红,她迎上去咬着牙没让自己哭出来,可待看清蔺瓷煞白的脸时,眼泪还是涌了出来,桂嬷嬷只得扭头把眼泪抹了下去。

蔺瓷摇头,低声告知:“他……”

男女之事于蔺瓷而言不过是花船上被逼着观摩过的那几场“生意”,那些女子明明都是扑将过去,将人拉到床上亲亲抱抱,男人便自然会有动作。

她不明白,为何她将陆隽致抱住后,反而被他走掉了。

忆起昨夜清醒,蔺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笨拙地抱着他,半晌等不不到他的回应,偏抬起绯红的小脸,心虚地去看他。

男人似笑非笑,浅褐色的眼眸幽幽盯着她,终于冷嗤一声撑起身子,问她:“就这样吗?”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便走了。

蔺瓷不懂,不就是这样吗?还要怎么样呢?这样这样然后不就是男人的事了吗?

“他怎么了?”桂嬷嬷问道,她声线如常,心中不安到极点,怕那狗官不懂怜香惜玉,伤到蔺瓷,吓到蔺瓷。

蔺瓷低头,难以启齿。

“他看见我,便走了。”

桂嬷嬷:……?

“大姑娘,或许邵大人不是那样的人。”桂嬷嬷松了一口气,她猜测着,倒希望新知府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既然如此,姑娘莫不如找个状师如何?”

找状师,告二房,收家产,若知府是个坐怀不乱的好官,那物证皆在府衙之中,知府八成也能明断是非公道。

换做从前,蔺瓷也愿意这样想,甚至这样放手一搏。

但她深知陆隽致的来路,她势弱好拿捏时,攥着陆隽致的把柄尚且被忌惮,若是她真有了势力底气,陆隽致定然不会容她。

除非,这势力底气都是陆隽致愿意给她的,可昨夜他分明拒绝的那般不留情面。

蔺瓷拍了拍桂嬷嬷的手,“我再想想。”

想想怎么能让陆隽致愿意。

.

秋意渐浓,夕阳斜斜照进院落,却不能让府衙苍灰色的砖瓦明亮半分,廊下栏杆上的朱漆斑驳不堪,几间厢房的窗棂都隐隐腐烂,步道砖上蒙着一层冲刷不掉的尘土。

日光之下,沂州最富权利的府衙破落得无处遁形。

本就是官不修衙,陆隽致连官位都不是真的,更不会为这府衙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操心半分。

但此刻坐在卧房之中,他却为自己的床榻烦恼。

若有似无的浅香时不时浮现,陆隽致偶然嗅到便会想到昨夜的蔺瓷。

她早已经不是初见时瑟缩发抖的丫头,竟然胆子肥到生扑了他——

清香再度袭来,陆隽致又回忆起她引人溺毙的香软。

他揉按眉心挥断念头,沉声叫来随从。

随从文兴怀是他们在沂州找来的一个年轻人,青年面皮白净,身量不高却胖乎乎喜庆机灵模样,陆隽致的一些琐事时常交给他去做。

“大人,可有什么吩咐?”文兴怀躬身进来问道。

陆隽致瞥了一眼榻上的被褥,嫌弃:

“去置办一套新床褥衾被。”

文兴怀不疑有他,天气渐渐凉了,大人定是夜里受凉才要置办新床褥。

他领了命令就要出去采买,却听身后的人忽然叫住了他。

“西街的织金布行你可知晓?”

身为本地人的文兴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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