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刚才穗穗的光要更大,一瞬几乎照亮半个天际。
所有的乌鸦被震开,再也不敢过来。
危机暂时解除。
小鸟半阖的眼看到,菲沁眼瞳里赤红色消退,身后尾巴少了一条。
菲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放进口袋里休息,喉咙口突然一痒,吐出一口鲜血。
暴雨哗哗而下,几下将血迹冲干净,她拍了拍胸口平复下来,就近找了个树丛先藏起来。
很快,菲沁便发现自己无处可去。要是回家,一定会把这群东西引过去,而家里尽是普通人,绝对不行。
她只能搏一搏。
傍晚时分,雨后初晴,秦家大宅里正在准备晚饭,热热闹闹。极不经意的一眼,厨师老王看见外面万红丛里有一点白。
他拎着刀出来,发现是一只湿漉漉的白狐狸,闭着眼睛正睡得香。
野外的东西,怎么会跑到这儿?老王嘬着牙花子想不通,抓着狐狸腿拎回了厨房,放在炉火边,让它烤毛。
菲沁给热醒了。
古咒的代价不仅是失去尾巴,还有七天变不回人说不出话。第一条尾巴是七天,第二条加倍,是十四天,直到失去最后一条,彻底变成一只普通的狐狸。
她这样子也更不能回家去让人担心,于是来了白虎在的地方。
自野外回到玫瑰园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将穗穗调息好放回家去报平安,她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自己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没想到一醒来居然在厨房。
人来人往,刀光叉影。
为了不被杀掉,她趁人不注意,溜下了灶台,朝门口狂奔。
咣!
撞在了两条长腿上,头晕眼花。
“这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一双手伸过来,掐住脖子将她提了起来,菲沁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面盛满了好奇。
她认得,是秦羽诺,秦斯诺的弟弟,一个不像他哥哥的人。第一次见面,他就说她呆,还说不想有一个傻乎乎的嫂子,配不上他优秀的哥,菲沁记得。
他不喜欢她。
但她实在没力气挣扎了,浑身发冷,一动也不想动,垂着头,半闭着眼睛,任他鹰一般的眼睛上下打量。
随便吧。
“病了?”秦羽诺皱眉,对一旁的人说,“快拿出去处理掉,今天晚餐撤掉重做,记得全面消毒!”
菲沁:……
她说不出话,根本没法反驳,被一个帮厨的男人捂着鼻子带到了秦宅外很远的地方,随便扔在了老树根下,开始挖坑。
救,救命!
暗色天幕下,没有人来救她。鼻尖有雨后清新的树叶香气,她要死了。
对不起,小凤凰,对不起,姥姥。
忽然,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低低的车声。
模模糊糊的,菲沁看见了几个数字,她想起来,是他的车牌号。
一片树叶落下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她撑着爪子爬了起来,朝着那辆车飞跑过去。但她跑的太慢,眼看着车开进了院里,门被缓缓地关上,而后面,方才拎她出来的人手里拿着铁铲,骂骂咧咧追来了。
失去了最后的生机,菲沁脑袋被一只大手狠拍了一巴掌,巨痛袭来,彻底失去了意识。
黑暗里,好像有说话声。
又好像在一个温暖的地方,没那么冷了。
大概是狐狸的天堂,先睡一觉,睡醒再打招呼吧!
她想。
浑浑噩噩间,感觉嘴巴被掰开,有温热的液体流进来,很苦,尝出来是药。这是小幼崽的喝法,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喝药了,于是十分抗拒,再加上被呛到,一下子喷了出来,猛地咳嗽起来。
脊背传来温柔的触感,抚摸了几下,帮助她平复下来。菲沁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秦斯诺深蓝色的毛衣上都是她方才咳出的药液,洇了水痕,他也不管,只专注地看着她。
原来他在给她喂药。
“是你吗?”秦斯诺放下勺子,“菲沁?”
她点头。
“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答案是肯定。
“你不能说话?”
再次点头。
既然都说不了话,想必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秦斯诺指了指药碗:“自己过来,喝!”她现在是狐狸,兽药应该不算过分。
剂量不大,先凑合吃吧。
好苦,不要。
她恐惧后退。
面对不肯好好喝药的小狐狸,秦斯诺有些不悦,手指握住砸在桌面上,声音也沉下来:“要我把你绑起来灌吗?”
她只能自己过来喝。
秦斯诺平生第一次看到狐狸皱眉,有点滑稽,但她还是老实地全都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