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舞脸一红,抬起双手捧腮嗔道:“我知道了,阁主不与凤歌拌嘴便要拿我来消遣!”
朱雀便佯作不快,皱起眉对玄舞道:“我一早便同你说了别费这个功夫来探病。”
念尘便又笑:“若不是你们来送这蜜枣,我怕是要叫那药苦死了。也亏得你们来,心境缓了不少。”他说着把锦袋轻轻放在药盏边,把枕头垫在后背又坐高了些道,“我知你三人前来其实有旁的事情要同我说,不过看我初醒神思倦怠才闭口不言。”
见三人表情微凝,他便叹口气道:“想来斐伭应已把昨日之事同你二人讲过了,其实你们这些年确实劝过我不要与维心阁犯冲,只是我一意孤行,到这个地步也实在是我咎由自取。人人道报应不爽,我到此为止所作的孽日后一定会一一应在我身上。”
朱雀只强笑道:“阁主且宽心,因果报应只会应在顺遂之时,而今天下皆乱,谁又能知道先到的究竟是报应还是大限?何况这世道要想行走江湖间,谁的手又能是干净的?”
“先到的是报应还是大限——你还真会说吉利话。”念尘翻了个白眼,却又一次想起霖若,忽地感慨起来,“继如卿之后,真不想再看见一个清白之人落入泥淖,一双干净的手沾上血腥。”
这慨叹来得没头没脑,三人面面相觑,玄舞便笑道:“若阁主所说那清白之人如我一般,是自己选择刀刃舔血的日子,阁主又有什么可惋惜的呢?”
念尘喃喃道:“你当日确实有旁的路可选,可她又当真有得选吗?”
他的声音又低又轻,文甫便也不费神去听,只拉了凳子坐在床边道:“许三哥这个月本来是要回锦城的,这不是顶了卢二哥的差事没回成,他那位夫人便着人从泸州运了酒来。许三哥今日走不开,便让我带来几坛子当是他慰问之礼。”
念尘还在出神,朱雀知道他忧思重重,便想引开话头,于是问文甫:“我记得那位夫人跟了许三哥十年,是泸州人士,还是将门女儿?”
文甫点头:“你说的不假。”
玄舞倒从来没听说过,忙也搬了凳子坐他身边,仰头问:“许三哥不是出生草莽?将门女儿怎么成了压寨夫人?”
朱雀望着她笑:“你这眼睛亮得,以为听到什么话本里的故事了罢?”
文甫也笑:“倒还真是像话本,许三哥对这位夫人又敬又爱。我会知道这些事也是他一日喝多了拉着我絮絮叨叨了半夜,全是在说他何其有幸,得夫人如此,结兄弟似卢二哥,又遇明主——”他说着伸手在念尘面前晃了晃,笑道,“这位明主倒是出了半晌的神了。”
念尘这才回过神来:“何事?”
朱雀好笑道:“许三哥让仲裁带了泸州的酒来,阁主可要一醉方休?我们正要就着酒听许三哥徐夫人的话本子故事呢!”
念尘便抚掌道:“啊,那位徐夫人!那便抬酒来罢,我也是久未伴酒夜谈,泸州美酒岂可辜负?”
玄舞实在想听故事,却还担心念尘身体,便道:“阁主身子若康健,饮些酒倒不妨事,如今这样……”
念尘叹了口气,原本他的眼窝便不浅,而今微恙清减,侧着光微微垂首竟看不见他的眼睛,只剩两片阴霾:“此刻有你们作伴尚可,待你们走后,我难免要想起那些煎熬烦心之事,倒宁愿自己长醉不复醒。”
“醉酒不过逃避一时,酒醒时分仍旧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玄舞也叹道。
文甫便起身劝道:“世上忧愁烦心之事这样多,若不能偶尔如刘伶阮籍那般借酒躲开稍稍,真是要熬死人了。钱思公有诗云‘昔年多病厌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浅’,愁字当前,病又算得什么?”
朱雀也道:“此事虽未必男女有别,但男儿胸中垒块难消,还须得用烈酒来浇。”
玄舞便冲朱雀嘟囔:“那为何我心烦意乱时想喝酒,你却总是从中阻挠?”
朱雀挠头道:“你是真不知自己喝醉了是何情状?我背上还有你醉酒时抽的一鞭子。”
念尘便抬头笑道:“好了好了,卧房实在不是待客之地,今日暑热难耐,你们且去饮冰斋小坐,我换身轻便衣裳就来。”
朱雀笑:“俏公子见我们何必更衣束发?又不是要驾车出门引得京城小姐们掷果盈车。”
文甫揪了他的袖子便和玄舞往外走,嘴上数落道:“你倒出去露露相,看看谁给你掷果?如今礼教不若往昔,但常人家小姐们都还个个安安静静地待字闺中呢。”
玄舞倒难得反驳他:“仲裁只看到京城如何,却不知这牵机郎君在南边市集一露面,便多得是夫人老妪给他掷花儿呢!”
三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念尘笑着摇了摇头,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脚步虚浮地下了床。
饮冰斋有三面翠竹环绕,于盛夏酷暑之日小坐片刻确实清凉。玄舞担心念尘病中畏寒,让小厮又拿了件墨竹色锦面刻丝的披风挂在主位上。
待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