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下的声音后,朝颜才缓缓睁开眼,她不敢轻举妄动,半坐着沉思。
眼睛转了转,才觉得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等。
等马车到达目的地再做打算。
马车又行了许久,轿子内部暗了几分,外面或许已到黄昏。朝颜知道自己暂时无性命之忧,便闭眼假寐。轿外人中途向内看了几眼也没有任何怀疑。
两个男人在外面有说有笑,语气轻松。就在朝颜以为马上到达目的地时,马车行驶速度突然加快了。
“速度快点,身后有人!”其中一个男子焦急喊道。
男子一直催促,驱车马夫也跟着紧张起来,用力抽马,将速度提起,“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甩都甩不掉!”
朝颜仔细听着二人的话,知道他们急着甩后面的人,无暇顾及她,她内心暗喜,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慢慢移动到车帘边缘观测速度,待找准机会便跳下马车,哪怕受伤也总比坐以待毙来得好。
变故总是突如其来。
在三人均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道利箭从马车后袭来,夹着疾风快速越过朝颜耳侧,锋利箭刃带断了她一缕乌发,直直插进马车前端的木板上。
“砰砰砰——”
一阵心跳声在马车内回荡。
这道突如其来的“夺命箭”吓得朝颜魂不守舍,她愣在原地没动作,只觉得四周都安静下来,心脏也快跳出身子一般。
她忽然不敢轻举妄动了,直接挪了挪身子,躺平在马车木板上。
朝颜害怕之际又深吸一口气。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享年十八,比上辈子活得时间还要短。
朝颜心中莫名染上一抹不好的预感。
这一箭射偏,便会有第二、第三箭。
果不其然,未等人反应过来,紧随其后地居然是三箭齐发。那人似乎有意识地调了方向高度,再加上朝颜躺平在地,这几箭没挨到她分毫。
然而这都不算什么。最让人恐惧的是,其中一支居然穿透幕布直接射进外面绑架朝颜的那个人身上,一箭穿喉,那人瞬间毙命。
温热血液透着车帘的缝隙溅到朝颜脸上几滴,淡淡的血腥味与新鲜血液的温度传入脑袋,朝颜一下便睁大了双眸,身子瑟缩地打了个寒颤。
看来对方是真的想取人性命!
不止是朝颜意识到这点,连赶车的马车车夫也发觉了,他见这一幕怕得要死,一心只想逃命,便不想再带着朝颜这个累赘。
只见他快刀斩乱麻,用刀将捆绑着马车的绳索割断,绳索断裂马车被抛弃,车夫鞭打马的手劲儿大了许多,马儿一下便提了速,不到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朝颜被这人的举动搞得头脑发蒙,透过车帘紧紧盯着他自己逃跑,紧接着便看到一旁男人的尸体没了支撑滑落在地,一下便将马车前进的路挡得死死的,马车受阻,停了下来。压到尸体后向后退了几米便停住了。
一系列事情发生地太突然,朝颜只觉一个踉跄便被甩在后座上,周围安静了,她不敢动作也无力逃跑。便低头垂着眸,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等待的过程十分煎熬。
马蹄声一道接一道,有铠甲碰撞之声,越来越近。
很显然他们是一队人马,过了不大会儿,只听“吁”的一声,马蹄声戛然而止,众人下马。朝颜聚精会神地听着脚步声愈发清晰,她也渐渐屏住了呼吸,像只待宰羔羊般故作镇定,心里却一点不平静,一直祈祷着来人是友不是敌。
只见一只白得过分的宽大手掌伸了进来,似是习过武,手背上的青筋明显凸起,很有力量。指节拢着,一下便撩开了挡在二人面前的屏障。
纵使朝颜有准备,但还是被对方过于利落的动作吓了一颤,车帘被掀起,冷风从身前灌入,朝颜下意识向后缩了一下,惊得抬眸。
黑白相间的衣袍闯入眼底,袖口与袍底用丝绸绣了精细的山水画,针线细致,腰带更是优质皮革所制,身上有意无意流露的气质清冷出尘,宛若隔世青竹,让人觉得高不可攀,这身穿着打扮更是让人觉得有权候之相。
随着视线上移,男人的脸庞清晰地出现在朝颜眼前。
英挺的剑眉微微皱着,黑褐色的瞳孔隐藏在眼皮之下,眸中带着捉摸不透的情感,像伺机而动的狮王般,野心不露于表面。鼻峰高挺,薄唇轻抿。
乌黑发丝被一顶样式简洁的玉冠束着,看起来清冽无暇,无欲无求。
越美的东西往往越危险。
不过,这人貌似有些面熟。
朝颜睁着杏眸左顾右盼,无意瞥见男人身侧的箭弩,身子轻轻颤了颤,恐惧油然而生,冷汗从后背涌上来。
方才便是他射出那几箭吧?
一想到自己差点死在他利箭之下,朝颜有些魂不守舍,心中暗暗思考着退路。
二人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