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执刃宫子羽,在我眼里,根本不配。最有资格做执刃的是……宫二先生宫尚角。”
医馆里,被宫远徵以刀锋所对的上官浅如此说道,言及“宫二先生”,她眉目间的憧憬不似作伪。
宫远徵毫无动容,放下了刀,嘴角却扯起一个略有讥讽的弧度。
“你很了解我吗?”
有声音从侧面传来,低沉磁性的声线远比深秋的月色沁凉。
一人悄无声息地从门边信步踱出,锋利的侧脸轮廓自夜色里逐渐显现。
上官浅呼吸一滞,转过身来对上了那人冰冷审视的目光。
他身量极高,一身玄衣如墨,勾勒出挺拔有力的身姿,其上的金丝纹绣尊贵华美,眸色深沉,叫人不可捉摸。
说曹操曹操到……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她压抑住不知是因紧张还是兴奋而不自觉的颤栗,向着宫尚角行了一礼,动作间恍若无意地显露出腰间那块白玉。
如上官浅所愿,后者自然注意到了那本是属于他的物件。
宫尚角神色难辨,视线在她的腰间略一停顿,又转瞬移开。
上官浅起身,面带娇羞,眉目含情:“我只是对角公子早有仰慕罢了。”
宫尚角不为所动,只直直对上她盈着钦慕的双眼,一言不发。上官浅却觉所有的心思在他面前都好像无所遁形,便作羞意更浓似地垂眸错开了视线。
一旁的宫远徵见状抱臂嗤笑一声:“你来得不巧,还是该回哪去就回哪去吧。”
只有他知道,哥哥身上还总带着两个药瓶,瓶子的主人是西岭关家的一位盲女。
想到关家,宫远徵唇角的弧度多了几分真心。
“来得不巧”可以指上官浅说来寻医问药而给她下诊断的医生此时不在,也可以指她的“仰慕”来晚一步。
上官浅却以为他的另一层意思仅是作为兄控的冷嘲热讽罢了,她并不在意,只因宫尚角对宫远徵所言的默认,便拾起了方才掉落在地的竹篮。
上官浅对二人分别行了一礼:“角公子、徵公子,今日多有打扰,那我便先回女院了。”
不出意料地无人回应,宫远徵甚至百无聊赖地靠墙开始玩手指。察觉到宫尚角的视线也不再停留,她便径直转身原路返回。
目的已经达到,甚至还有意外之喜,无须操之过急。上官浅这么想着,柔媚的脸上笑意愈深。
见碍眼的外人已经走远,宫远徵直起身来,对着宫尚角笑得温软:“哥哥,你还没用晚膳吧,不如一起?”
之前黄昏时分有暗岗侍卫来殓房寻他,就是为了报告两件事,其一是哥哥已归,其二便是有一位待选新娘擅自离开女客院落往医馆而来。
宫尚角甫一回来,见过三位长老后就径直来找了宫远徵,了解前执刃和少主的具体死因。正巧上官浅后脚也来了医馆,便有了这一出兄弟配合,探查其底细和目的。
只不过,这中间意外地多了个插曲。
见宫远徵笑着走近,宫尚角眉眼间也染上暖意,却道:“不急,还有件事需要解决。”
前者不解,又蓦然发现原本哥哥身披的刺金斗篷不见踪影,便意识到应是在这短暂的间隙里发生了什么。
宫尚角注意到宫远徵落在他肩上的目光,因弟弟的敏锐勾起唇角,率先踏入了往医馆深处去的长廊。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馆内大夫看诊之所,此刻已无郎中于此坐诊,只屋里的榻上静躺着一个人。
宫远徵错身跟在宫尚角身后,没能看见榻上之人的面容,却一眼注意到了榻边的床案上一条缀了铃铛被人随手卷起的发带。
关芮安?!
他心下一紧,跨步往前到与宫尚角并肩,榻上那人的面孔便映入眼帘——
躺着的女子容貌清丽熟悉,双眸紧闭,呼吸轻浅,似是陷入沉睡之中。青丝如泼墨般散落在枕边颈下,衬得本就冷淡的面容多了些病态的苍白,显出几分难见的乖顺易折。
水墨画般的脸庞轮廓里,唯有她的唇色嫣红,似有丝丝血渍。
宫远徵瞳孔一缩,克制住想要立刻上前的冲动,望向身侧也眸色沉沉注视着榻上女子的宫尚角。
“哥哥,她——”
她是西岭关家之女,前来选婚,如今暂居徵宫,想必此前来此只是为了找他,绝非刺客。
可若提及关芮安身为选婚新娘为何居于徵宫,其中的隐秘心思又驳杂难辨。
宫尚角收回目光侧身看他,不知他此刻复杂心绪,却也看出了他面上毫无掩饰的焦急关切。
“她没事,只是被点了睡穴罢了。”
言语间疑虑渐生。
宫尚角蓦然想起与关芮安交手时她颈后那阵熟悉又陌生的清脆铃音,那条他亲手为之取下的发带上缀了几颗银铃。
视线落在面前少年的发间,小巧精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