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站在闪烁着“横山酒吧”字样的霓虹灯下,看着一伙人被警察押了出来。其中有一个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面孔。
那个害她父母双亡的肇事逃逸者,依仗家世为非作歹的二世祖,生而为人却枉为人的畜生,端诚睿。
“放心了吧?”
大乔猛地转头。
大圣站在她身边,腮帮子紧绷,眉头紧皱。
他在生气,但她知道那怒意一戳就破。每次她为了父母的案件一意孤行时,他都会用这种表情表达不满。
“你怎么来了?”大乔问。
冥冥中她觉得他不该在这里。
“不是你给我发的信息?”大圣没好气的说,“亏你还知道这里不安全,没自个儿闯进去。”
她可没那么傻大胆。
自从告诉她查到了这个窝点,他就一直耳提面命,啰嗦了一堆这里有多么乌烟瘴气,多么少儿不宜,多么违反和谐文明社会主义价值观。
“我不是和你承诺过了,不会进去。”大乔嘟囔,不满他总把她当小孩子。可转眼瞅见他大汗淋漓的模样,又觉得有些愧疚。
这里离他家差不多有五公里,距离她给他发送信息还不到半个小时。九点多正是这个商业区热闹的时候,开车反而更慢,所以他肯定是跑过来的。
她从包里拿出小风扇,把风力开到最大,举到他面前,让强风怼到他脸上。
大圣无奈从她手里接过了风扇,边吹边看向被押着走向警车的那伙人。
大乔窃笑。如果不这样,他才不愿意吹呢,说什么大男人吹这个不像回事儿。为了这话,她没少笑他迂腐。
她看着他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得如调色盘一般的脸庞,觉得这一幕宁静得不真实。
她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
忘了什么呢……
今天早上,大圣告诉她扫黄打非大队盯上横山酒吧了,线人确认今晚端诚睿会来酒吧,只要不出意外,必能把端诚睿一伙连同他那些踩着法律红线的小秘密一锅端了。
她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去了学校,认真上课,给论文收了尾,吃过晚饭实在没忍不住,这才跑来横山酒吧。
一路上她又忐忑又期待,快到时才想起给大圣发信息,到了以后就一直躲在路对面的便利店,看有警察来了才靠近酒吧。
这之后没过五分钟,大圣就到了,警察也押着端诚睿出来了。
警车已经启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可大乔心里却七上八下,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走吧?”大圣说,“我叫了个车,先送你回家。”
两个人向路对面的定位点走去。
“这次应该不会再让他逃了吧?”大乔不安。
“不会的。今晚我就把整理好的证据报上去,端诚睿罪上加罪,逃不了的。”大圣转头看她,眼神坚定,“我会一直盯着进展,不会让他钻空子。”
“我相信你。”大乔对上大圣的眼睛。那双眼睛一如六年前初见时那般熠熠生辉。
他在她生命最灰暗的季节出现,让大地回春,万物复苏。让她的心像最柔软的天鹅绒,用善意拥抱爱,像最坚硬的金刚石,用顽强对抗恶。
他是她的拯救者,她的引路人,她的偶像,她的伙伴。
他找到了关键的目击证人,挖出了端诚睿的可疑行为,还发现了那个据说已经丢失的事故路段监控视频。可惜事故发生前后半小时的片段被人剪掉了。
大圣调到市局后,把案件里里外外都查明白了,足以把端诚睿关进大牢的罪证也搜罗清楚了,没想到抓捕前夕目击证人突然反口,案件再次不了了之。端诚睿又一次逃往异国,直到去年才敢在国内露面。
说来好笑,大乔这个被害得家破人亡的受害者尚且不曾找上端家讨要说法,端诚睿这个罪魁祸首反倒大言不惭的来找她了。
他带着一伙人堵在她家楼下,和她说什么别得寸进尺,小心走夜路被人拉到下三滥的地方去。
“蝼蚁就该遵照蝼蚁的活法,别妄想绊倒大象。”端诚睿轻蔑的眼神大乔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蝼蚁总说我们仗势欺人。可美人利用美貌,学者利用智商,富人利用钱财,甚至连可怜虫都会利用自己的可怜谋利。以此类推,有权有势的人利用自己的权力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最后奉劝你一句,人贵有自知之明。蝼蚁即使被大象踩死也不应该抱怨,谁让你投胎成了这种弱小的存在呢?同样的,大象即使踩死了蝼蚁又怎样,你还能把大象杀了?有本事你就来把我杀了呀?”端诚睿和他那伙人哈哈大笑。
当时大乔手上正拎着一兜水果,里面有一把新买的水果刀。她认真思考了如何把刀准确的捅进端诚睿肚子里,让他尝尝什么是肝肠寸断,什么是痛不欲生。
是赶来的大圣把她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在她几乎被仇恨与恶意淹没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