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早-冷眼旁观】
我给了爸爸一记利落的回旋踢。
爸爸抹净嘴巴上的血从地毯上爬起来,他这一辈子鲜有这么狼狈的时刻,但我并未从他的脸上看到愠怒,我甚至预感到他正要走过来摸着我的头表扬我勇敢。
“你怎么又打你爸爸?”我的脸上突然一阵火辣辣,我无法相信妈妈竟然能对我下得去手。
“你也配打我女儿?”爸爸好似一头豹子似的猛地向妈妈扑过去。
这一次我选择冷眼旁观。
我眼见着爸爸一只手将妈妈双臂拧在背后,另一手利落地解下腰带,如同对待陷阱里的猎物。
我听到腰带在空气中划过的声响,它一下又一下抽打在我妈妈的身上。
我从戏中人变成了场下的观众。
从前爸爸的腰带抽在妈妈身上一下,我的心就跟着翻腾一下,可我的心此刻平静得如同一条漂浮在河面上的死鱼。自我出生起便栓在妈妈和我之间的那根看不见的线此时已经断得彻彻底底。
妈妈在爸爸手里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她目光涣散地承受爸爸的抽打,她不喊不叫,仿若灵魂已经出离,仿若此刻被雨点一样密集抽打的是另外一个不相干的角色。
“爸爸,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我最终还是走过去护住了妈妈。
爸爸一时间没来得及收手,我的后背上也挨了两下,我细细品味背后那种刺骨的疼痛,眼眶一时间泛红。我凭借这两下皮带来估算妈妈身体所承受的痛,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忍受下这么多年。这个家除了表面光鲜之外剩下的只有□□疼痛和精神折磨,为什么妈妈事到如今还不舍弃?难道是因为我?
“今天看在女儿的面子上饶过你,如果再有下次看我不抽死你?周嘉美,我最后告诉你一遍,你要搞清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位置!我现在是这个家的主人,小早是未来这个家的主人,你在这个家里永远什么都不是!”爸爸喘着粗气将腰扔到沙发一边。
爸爸回屋后,我扶妈妈上楼,爸爸住在三楼,妈妈每次被他打过之后都会在二楼的客房里休息一夜,第二天她便会待爸爸一如从前。
我双手护在妈妈腰间,妈妈的身体仿佛是流动的,它像是一滩水,如果我稍加不注意她身体便会从我的手掌中滑脱,我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把她从楼梯上扶起。
“小早。”妈妈嘴巴里念着我的名字。
“妈妈,我在呢。”我立刻答道。
“去死吧。”妈妈从牙缝里吐出三个轻飘飘的字眼,下一秒我便被妈妈用尽全力从楼梯上推下去。
爸爸听到我的惨叫连滚带爬地跑下楼,他慌慌张张地抱起了我,我躺在爸爸车后的座位,爸爸心急如焚地一连闯了好多个红灯。我在意识模糊间听到爸爸嗓子里传出一阵拉风箱似的呜咽。
彼时我才清醒地意识到,原来我一直以来最讨厌的爸爸最爱我,原来我一直以为最喜欢的妈妈最恨我。可我又如何能够爱上那个多年以来一直对妈妈施暴的爸爸,我又如何能讨厌起一直被欺凌被侮辱的妈妈?
老天简直是在愚弄人。
我的手臂查出一处骨折,身体其余部位虽有磕碰,但并未留下伤口。爸爸听到检查结果之后松了一口气。
我盯着爸爸布满血丝的双眼,心想我或许不该那么讨厌他。
爸爸第二天回家的时候甩给妈妈一份离婚协议,爸爸打算离婚后让她搬到公司里的员工宿舍去住,他不想分给妈妈一分钱,他说让妈妈家的那些穷亲戚去见鬼吧,她本就不配如此的生活。
妈妈在爸爸的床头边跪了整整一夜。
夜里爸爸的鼾声响起,她依旧像个没有生命的玩偶一般跪在那里。
爸爸清早醒来后选择原谅了她,他说再给妈妈最后一次机会。
妈妈自那天之后不再叫我小早,或许是为了将爸爸昨天说的话深深刻印在心里,或许是为了提醒她自己的行为不再越矩,或许是为了在无形之中用称谓践踏我的心,她开始称呼我为“小主人”,因为爸爸对她说我将是这个家未来的主人,而她再这个家里什么都不是。
第二天我的班主任老师范立秋与我最敬爱的班长何寻来家中看我,我见到她们出现在我家中心里说不出的开心,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在这个家以外还会有人惦念我。
“小早,你的胳膊怎么了?”何寻担忧地看着我用绷带吊在胸前的手臂。
“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了。”我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地回答,我并不想和班长撒谎,可我总不能对她们说是妈妈把我从楼梯上推下来的,毕竟妈妈在众人眼中是一个耀眼的完美女性。
“你爸跟我请假的时候说你得了重感冒,我还当你真的是感冒了。”我在班主任的眼睛里看到了怀疑。
“我前两天确实是在感冒,但现在已经痊愈了,胳膊是昨天下楼时候不小心摔的,所以我爸也不算是在说谎。”我慌忙心虚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