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阿福一路小跑而来,临近了,便放慢脚步,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转弯,抬脚跨入门槛,行礼。
“奴才阿福,见过陛下……见过……”
伊人如斯,如梦似幻。
承曦瞧见阿福的脸,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阿福跟前,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于宛?”
一声熟悉又陌生的于宛,恍如隔世。
真已隔世。
阿福不是没有想过,会在宫里遇到承曦。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垂眸收拾好思绪,她坦然抬头,望向承曦的微微泛红的双眼,真诚道:“奴才不是于宛。”
她现在是,沈渔晚。
如梦初醒,承曦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慢慢回到了座位。
“是了,于宛就死在自己的怀里,躺在自己挖的墓穴之中,我怎地如此不不清醒……”
承霁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这是颗好棋,是求都求不来的好棋。”
承曦抬眼,迟疑片刻:“你是说,用她这张脸,去吓孙袖举?”
孙袖举就是那个好男色的孙司业。
承霁颔首,补充道:“先吓车良才,这小子厨艺不错,人也机灵,待调查完底细,或可培养成心腹。”
承曦又想起他和于宛如出一辙的脸,未置可否。
“吃吧,再尝尝这红烧鸡,也是阿福的手笔。”
承曦夹起被放到碗里的红烧鸡腿,又放下:“三弟,这次我去卧虎村并非全无收获……”
这些日子承霁已经习惯了寻找萌叶落空的消息,承曦回来,他从来不主动开口询问。
“哦?”
那卧虎村原本是个钟灵毓秀之地,但早些年不知为何遭了天谴,天降神罚,将整个村子砸出一个洞,焚烧殆尽,至此那里便被传为受诅咒之地,寸草不生,亡魂不得超度,便整日在洞边徘徊。
相传之前还有不怕事的毛头小子去过,却再没有回来。
早些年零星有几个外乡人误入了卧虎村,也再没有出来。
传言便越来越盛,越传越邪乎。
久而久之,便再不敢有人接近那村子。
那一片的山全荒废了。
承曦是个胆子大不怕事的,多番打听寻找才大致了解卧虎村的旧址所在,等连天的大雨停了,和泽希两个人在中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摸了进去。
因着大雨初停,道路泥泞,脚印清晰可见。
转过一道矮坡,泽希眼尖,在一旁的灌木丛子里扒拉了几下,竟显出灌木后的一条小道来。
小道上脚印遍布,想来是有一大批人刚从这里经过,小道上砂石裸露不见寸草,和小道周围蓊蓊郁郁的植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来,这里是常常有人走动的。
二人对视一眼,泽希继续操着罗盘往前探去,承曦走过灌木,又将其扒拉了回去。
小道弯弯曲曲向前,转过一个弯,眼前竟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大道,再想往前,却被一堵无形的墙给挡住了。
二人便不敢再向前,泽希仔细瞧了此时的罗盘和此处的地形,对承曦摇了摇头。
于是两人便施展轻功,一路踏叶而行,出了这鬼地方。
泽希顿了顿,摸着自己的心口说道:“而且这里似乎是有某种阵法结界隔绝了,萌叶或许在结界之后,但我俩对此并不精通,不宜打草惊蛇。”
那日天雷,将沉曦和自己打入轮回,唯一不同的是,沉曦没了记忆,自己的记忆还保留着,相同的是,两个人都没有了灵力,轮回成了实实在在的凡人。
于是他二人合计着先回京,找一个懂阵法的人来协助他们探查。
承霁听罢,眉头微微蹙起。
卧虎村地处边境,这伙人借着怪力乱神的幌子,打的是什么大算盘。
“此事不可不重视。”
承霁觉得头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
夜色渐渐深了,泰安宫里灯火通明,兄弟两人商议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半夜。
阿福今日得见故人,又是喜又是悲。
得见故人安然无恙自然是喜,无法相认是悲。
毕竟于宛已经故去了,她现在是沈家的渔晚。
她深吸了口气,在宫后的小空地里来回踱步,此处花木繁盛,鲜有人烟,就算是在这里掉眼泪,也不怕被人看见。
反正睡不着,不如在这里清静清静。
阿福悄无声息地踱步,忽听得一阵气促的脚步声。
她猫着腰躲到灌木后头,借着月光瞧见净事房赵不举手下的张宜西鬼鬼祟祟地往这边而来。
此时,另一头,泰安宫当差的小内侍李安工也东张西望地往外走来,两人躲在路边的树影下叽里咕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