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星哼了声,“偷粮当日我听到他们的人说抢了五船粮食,后来萧六只肯承认两船。此人胸有城府之严,心有山川之险,先攒着日后逮着机会一起清算。如今,陆家军的叔伯们我暂时无法接触,总要待我做出些成绩来,才有资格游说他们信任我。白大哥,你是我能信任的为数不多的人里,最为得力的。现在是最难的时候,为了父亲的遗愿,还有跟随他老人家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再难我都会坚持下去,请你帮我!”
白束见她诚恳的目光中透着坚定,一瞬间,仿佛追随陆帅时的踏实感又回来了,他极力遏制着心潮澎湃,拱手道:“不管艰难险阻,属下势必会追随在少主身侧,以报答先帅知遇之恩和少主的提携!”
陆南星见他仍旧面无表情,这也是一名合格的情报人应具备的能力,只是微微颤抖的手臂说明了一切,故意调侃道:“我又没让你表忠心。这几日,派人盯着阎少康的人有没有和粮店来往,说不定我又能抓住他一个小辫子揪上一揪,也让咱们阎大帅烦上一烦。”
白束见她站在身侧微微转头朝向自己,耳边传来她刻意压低的声音,柔和之中带着诙谐……他感到面上似有火烧,又不敢转头对视,只匆忙垂眸躬身应是,又将金贼攻破江北行省的动向说了说,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的。
陆南星拉开了正堂的门,分别拍了拍坐在台阶上两个侍女的肩膀,随后又锤了锤自己有些酸疼的腰身,径直走向庭院。
仲春时节的白玉兰树,终于在天气稍暖了几日悄然盛开了。她就着廊下两盏风灯微弱的光,寻着芬芳馥郁的香气走至木栅旁的玉兰花前,瞧着四周无人这才放肆地伸了一个懒腰。
春夜里微凉的空气使得花的香气都清凛了几分,陆南星用力嗅了几下,将原本疲惫的感觉驱散了许多。
脑中盘算着诸多交代下去的事:
普会寺粮仓整修还未验收;
周娘子那边开工情况,还未去看;
沈姑娘负责登记户籍,尚不知能否顺利进行;
接下来和五姓家族谈判,如何才能最大化地各取所需;
最重要的,阎兴邦那边她要怎样游说,才能顺利按照计划进行。前头两件事,完全是于他有益。可接下来的事,就没那么容易获得他的首肯了。更何况,自己这几日动静这般大,和原身的行为有着天壤之别。
别说阎兴邦了,兴许就连林氏也对她有了怀疑。可那又怎样?她就是要瞬息万变,让敌人摸不着脉络。只要阎兴邦一日没有当众承认退了婚事,她就不能安枕无忧。
许招娣端着刚烧开的水出了西厢房的门,就看见自家姑娘在院子里踱步。
这几日,她不思饭食,一件事解决了,又来了一件事,好像总也忙不完。这与穷苦人家幻想着大户人家小姐整日里吃了山珍海味,绣绣花看看书便是一日,完全不同。
她走进屋内看到阿硕身子僵硬地为姑娘铺床,赶忙将盆放在架子上,一把将锦被抢了过来,“阿硕姐,这些活计我瞧也瞧会了,你好好把伤养好了,也能多帮帮姑娘。”她指了指外头,“我瞧着姑娘心事重重,方才的面都没吃。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阿硕听后,说了句,“我去瞧瞧。”待陆南星回来了,她也未见人影。
就当陆南星和许招娣二人打算出去找她时,她端着一盘子薄饼满头大汗地回来了,“这是奴小时候经常吃的玉米面饼子,厨房里也没有啥了,就切了点咸菜头,拌了一个麻油青瓜,姑娘凑合吃一些,总不能这样饿着。”
陆南星闻着玉米饼香中带着甜的味道,的确勾起了她肚中的馋虫,只是心疼地说:“你伤口未愈,还是少动一些,我还能饿死不成?”见阿硕“嘿嘿”笑了两声,拿起一个饼子送到她面前,只得净手后接过来咬了一口,外脆里嫩余香满口,热乎乎的吃下去瞬间胃口也舒服起来,她指着篮子里的饼子,“你们两个也吃。”又夹了一筷子青瓜,脆甜之中裹夹着麻油的香气,就着饼子吃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许招娣年纪小,明明吃了饭看到这个饼子烙的真好,却也勾起了馋虫,她应了声也拿起一个吃,口齿不清地夸赞道:“阿硕姐,你的手艺太棒了!你咋不吃?”
阿硕想起白日里贺云的目光,咽了咽口水,坚决地摆了摆手,“我不饿。”屏住呼吸转身去给她们倒水,尽量离香气远一些。
许招娣恭敬地接过茶碗,却摇头说不信,拿起一个饼递给她,“你回来后就没吃任何东西。”
“我太胖了,我……”阿硕心虚地偷偷睃向陆南星,“我还想着和姑娘学武,想着瘦下来也能更灵活些。”却在一双充满着了然的目光中无所遁形。
陆南星并未戳穿她的小心思,饮了一口茶,才道:“先人有句话‘女为悦己者容’,意思是说女人愿意为欣赏自己、喜欢自己的人而打扮。但我却觉得最先爱护取悦的应是自己。改变也是为了成就最好的自己,而非为了谁的眼光,谁怎么看。阿硕的想法是好的,方法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