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星见她们两个一唱一和,无奈地笑着叹气道:“过会子见到周娘子,你们可以悄悄儿问问。”这正是她想要各方面观察此人的缘由。若阿硕也跟着,那便没意思了。
“姑娘,你还笑?!”阿硕不满地哼道:“以往姑娘的性子,哪有向人道歉的时候。方才你那般诚恳的认错,奴婢听了心里就难受。”
这件事许招娣和她有着不同的看法,想起人群中对姑娘的议论,忙道:“奴听到一句话,叫什么,”学着那位老者的口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应是知道错了改正就是好人。”
陆南星赞许地看了招娣一眼,目光落在阿硕脸上,“这方面,你的观念还不如咱们小招娣。若他是个可用之才,我道歉又不损失什么,还能有机会获得原谅,何乐而不为?再者说,我以前本就做的不对,不若趁这个机会低姿态重新做人,日后还能像招娣所说那样,换来一个知错能改的评价。”
许招娣崇拜的目光看向她,“姑娘懂得真多,讲的又很清楚。只是奴婢不懂,彼时奴婢爹爹误会了阿娘,却始终不肯认错。阿娘却说,要给男人留面子。为何女人要顾及男人的面子,男人却从未想过要向女人道歉?”
陆南星深拉过她的手,温声道:“你阿娘说这番话,是敬重你爹爹,忍忍便能换来家中和睦,是一种自我牺牲。往深了说,却是千百年来女人被世俗礼法閫于内宅,逐渐形成的道德标准——那便是以夫为天。历经唐宋,女子的地位相较之历朝有了提高,这才有了自主和离的权利。以及夫逝子遗,财产继承唯家妻。即便再嫁,亦能被世人接受。如今被蛮人统治了百年,社会风气又被打回原形,这是当政者的过失,却要让万千女性承受这般苦楚。所以咱们不为谁能高看女人一眼,为的是能自由的活着。”
许招娣喃喃道:“能自由的活着……”
陆南星见她的目光充满了向往,抿了抿唇道:“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且我也并不能确定就真的能实现。”人生总是机会伴随着危机,犹如她挖了三年密道,却失算那些挖地道的太监先她逃跑,将蜡油滴的满地都是,她才会不慎滑倒,死在了洞口处。但并不能因此就没有了目标,若不是当初想着终有一日能重获自由与外祖母相见,她又怎会熬过宫中漫长的五载。
她又坚定地加了句,“但人要有对未来的期待和目标。”当看到阿硕红着眼眶却目光灼灼又不敢置信的目光时,又有些懊悔不知不觉说的有些多。
但阿硕心里想的,却是她终于相信并且确定:姑娘这辈子是不会嫁给阎少康了。长久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犹如小命儿得到了保障那般,她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