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杜若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形形色色的店铺和人似乎都是熟悉的,但她的大脑拒绝思考这到底是哪。她一个劲地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做梦时也是浑浑噩噩的,然后会突然惊醒过来,发现是虚惊一场。
她在等着,迫切想让自己醒过来,可是清醒迟迟没来,却有几个人凑近了自己。
那几个人说话油里油气,对自己毛手毛脚。康杜若知道自己被小混混缠上了,可她的思绪丝毫没停留在他们身上,它们飘得那么遥远,把她孤零零地扔在地上,像个没输入指令的机器人,迟迟做不出任何反应。
梦怎么还没醒呢?她焦躁又烦恼,却猛然被人拉了一把,一个人挡在了自己面前。
“你们干吗,要搭讪别找我同学,没见她不愿意么!”属于少年的清悦嗓音掷地有声,像闪电般划破迷雾,陡然让康杜若清醒了过来。她看清了对面三个大学生模样的黄毛青年,以及自己身前挺拔的背影,竟是简渊!
听了简渊的话,为首一个黄毛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不屑道:“你说她是你同学她就是了,你哪来的啊?”
“她本来就是我们班的!你们又是哪来的?”这时,又有几个男生站了出来,康杜若发现是同班的徐青轩几人,看来他们和简渊是一起来的。
高三的男生们论力气论体格,并不比大学生逊色,几个混混看占不到人数的便宜,气势不再那么高涨。这时,简渊又说:“你们是电气工程的吧,她爸爸是电气工程的系主任,你们需要我打电话找她家长来吗?”他说着掏出手机,煞有其事地播起号码。几个年青人被他唬得一愣,立刻就不纠缠了,骂骂咧咧迅速开溜,显然都怕被老师逮到。
康杜若还在迷糊,父亲怎么成了电气工程的系主任?简渊就转过来看着她,面带不解:“康杜若,你……一个人在这干吗呢?”
康杜若顺着他的目光审视自己,她冲出家门时根本什么也没想,这时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吊带睡裙和拖鞋,在北门外的小吃街游荡,也难怪会被人盯上。
可她张了几次口,嘴却跟锈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滞地看着简渊。简渊皱着眉头,刚要再问,旁边徐青轩猛拍了他一把:“班长行啊,骗人一套一套的,你怎么知道那几个是电气工程的?”
简渊被打岔,揉揉被拍痛的肩膀:“蒙的,我看到两个人衣服上沾了机油,这附近就电气工程是技校。”
徐青轩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周围人见没热闹可看,渐渐散开。只剩康杜若被几个男同学围在中间,羞愧得无以复加。这时,一件短袖衬衫披到了她的身上,简渊十分自然地脱了自己的校服给她,自己只穿着一件无袖T恤,对徐青轩等人说:“今晚这顿就算了,改天请,我先送她回家。”
另外几人自然没有异议,不待两人走远,还在背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口稍声。简渊一摆手,头也不回笑道:“滚蛋!”
校园的夜晚比校外的美食街宁静不少。康杜若像个刚孵出蛋的雏鸟,跟在简渊后面亦步亦趋,看似安静,内心却如烈火烹油。
她就这样出来了,又该怎么办?除了那个即将破裂的家,她无处可去,然而即使回去了,那个家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家。身世的秘密刚刚被揭穿时,她对一切都是麻痹的,等到眼下大脑能稍稍活动,她才发觉,随之而来的所有问题都不能深想,无论哪一条,都能把她逼疯。
“怎么,高考压力太大,出门散心呢?”就在她深深陷在思绪的泥沼时,走在前面的简渊乍然出声。
康杜若一下顿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惹得简渊回过身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神色忽然紧张起来:“喂,没事吧?那几个混混没把你怎么样吧?”
康杜若反应慢了好几拍,才意识到他是误会了。她迟缓地摇了摇头,简渊才松了一口气,又问了一遍:“那你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晃什么?”
康杜若再度沉默下来,她知道自己该尽快编个理由,可怎么编呢?什么理由才能让她逃离眼前的一切。想着想着,她眼眶逐渐酸涩,视线变得模糊,觉得无比委屈。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要这样被无情摆弄?
简渊一下子被她要哭的模样吓到了,赶紧闭了嘴,好半晌,才陪着万分小心,弱弱问道:“是……你家里又吵架了?”
对哟,自己父母的事情,想必很多教职工子女都有耳闻吧。康杜若一时庆幸简渊替自己想出了“答案”,顺势点了点头。
“要么,”简渊的声音放得更软,“我陪你在外面坐一会再回去?”
康杜若微微抬头看向简渊,看到他关切的目光,那瞬间,她被内心一股强大的冲动驱使着,终于不顾一切说出了这一刻最热切的希望——
“我不想回家……”
当面前出现一座小洋楼时,康杜若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竟是简渊的家。简渊的爷爷是著名学者,又曾是格致校长,所以待遇比普通教授要好很多,他们一家照顾老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