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男人的手即将捏住少年的脖颈的时候,狐玖一下子就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狐玖转着手中的笔,黑黝黝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虚无。
他面前的虚无境地中,跪着一个沧桑的老者。
老人被生活折磨得已经没有了正形,眼睛灰白,像是具披着枯树皮的干尸。
“所求何物?以何交换?”温润如玉珠落盘一般的声音响起,配上孩童纯真干净的笑容,狐玖看着,像极了掉落人间,救万民于水火的神灵。
老人颤颤巍巍,眼睛里却是迸发出了激动的光芒,“求…洛北镇上阳村邹家覆灭,还我女儿性命与清白……”
“若是小仙君能帮我实现愿望,仙君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能够给的……”
狐玖闻言敲了敲笔杆,从空中拾起一粒尘埃,叹息着摇了摇头,道:“逝者已矣……我虽可逆人天命却无法复活已死之人……”
老人听到此处,眼中的生机和希望一瞬间就恢复了死气,他颓坐在地,再不发一言。
“让邹家覆灭也难,但有仇之人,我能代你去杀……”
老人这才活过来一点,“那我……应该付出什么代价?”
狐玖思考了一会,收起了手中的笔,“代价嘛……五六岁的女孩会喜欢何物?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即可。”
老人愣怔了一会,没想到代价是这个,他的思绪拉到了自己与女儿当初的记忆中,他笑了笑,
“女孩喜欢什么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我女儿妞妞,她五六岁的时候,很喜欢漂亮的衣衫,还喜欢我给她编的草蚂蚱……还特别爱我做的糖醋排骨和糖葫芦……”
老人提起自己的女儿,身上笼罩着的死气也散去不少,“妞妞还喜欢小动物,她从小就善良又长得漂亮,总捡一些流浪的猫狗回家,那时候家里穷,妞妞自己都吃不饱,还要剩下自己的口粮来喂它们……多好的妞妞……”
老人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女儿惨死的画面和幼时的模样在他脑中交织,干枯的面目有些撕裂,“我多好的妞妞……”
老人说着语气发狠,字字泣血,“偏生遇见了邹家那群王八蛋!我的妞妞才十六岁……才十六岁…就被人给活活烧死在苞米地里……是我没用,找了一辈子终于找到了害死妞妞的凶手…可是……”
“可是你还没有来得及报仇就被邹家下人打死在了后院,然后来了我这里。”
“是,我不甘心!”
“求仙君垂怜!让我能为我的女儿报仇!杀尽邹家!”
“你既诚心求愿望,我便指你一法,让你化作厉鬼,亲自找邹家报仇,你可愿意?”
“只要能报仇,被挫骨扬灰我也愿意!”
“一旦堕为厉鬼,便再无转世机会,只有灰飞烟灭或是被人祛除两个结局……”狐玖转着手中的笔。
老人犹豫了,却是因为担忧自己女儿:“人都说有因果报应,若是我变成厉鬼做了恶……妞妞她……会不会因我受到影响?”
狐玖摇了摇头,“不会。”
“那我愿意,只要能给妞妞报仇,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好了,咱们就下课吧……至此,咱们这一个学年的学习就此结束了。”师仙说着,对着学生们一鞠。
“阿言,今日难得见你开口说话。”抚君说着拍了拍玄言的肩膀,“表现不错,下次继续努力。”抚君鼓励道。
抚君和玄言虽名义上是太子和伴读的关系,但两人是表兄弟,关系很好。
不过这份好关系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或者说是抚君对玄言单方面错觉。
身为北海送来九重天的质子,玄言并不喜欢九重天上这群假惺惺的神仙。
玄言眉目淡淡的,“今日父君在九重天有朝议,我得去找父君。”
“哦,这样啊……你们父子俩倒也好久没见了,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们父子叙旧,代我向伯父问好。”
“那我先走了,殿下再见。”
玄言拿上东西,转身就走。
抚君要告别的手就这样尴尬地举在半空中,他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
本学年的修习结束,身为北海世子的玄言要回北海帮着自己父君处理北海事务。
今日他收到了父君的书信,说是拜别完天帝天后,就来接他回家。
玄言马不停蹄的离开仙灵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要离开九重天了。
“殿下,您可算出来啦,夫罗都快急死了!”玄言的侍从夫罗在学堂门外等了很久,看见玄言出来,忙迎了上去。
玄言看着夫罗毛里毛气,一副哀怨的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都多大个人了,还毛手毛脚的,师仙又不会吃人……”
夫罗年纪比玄言要大些,是玄言的式神,玄言虽然还只是个千岁的孩子,但因为身来便是神胎,孤身一人来九重天,北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