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下定决心上前迈出之时,一个男人,长相魁梧,背着一把剑出门。
“这位郎君是要去哪?”堂溪毓立刻挥了挥手,生怕这人直接忽视他们。嗓子沙哑道:“大雪天被困在这深山之中,您能否让我暂留一下,太阳出来后便下山。”
说完,听天意般,恳切看向那个男子,希望能得到回复。
那男子大步流星,踩在院里的积雪上发出沙沙声。
他又突然停下,看向门口的一群人:“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座山的?”
我们还想知道呢,堂溪毓心中忧叹。
“说来话长。”
脚踝以下都快要断了。
他们这回对视后,才发现那男子双眼充血,血丝如麻,尽显疲惫。
好在这男子为人善良,出门之事再急,他也要接纳这几位路人,头顶和肩头都被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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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郎君收留。”
堂溪毓握着袖炉,说话时嘴边一直冒着白气。
这茅屋虽从外看十分简陋,但里面还算宽敞,必备之物均陈列有序,还能生火取暖。
那男子不苟言笑。热情救人不影响他冷面交谈,语气有些压迫:“等不到明天,最多还能在这儿待一柱香时间。”
六人围绕着火盆坐,火焰越烧越旺,他们踩出的脚印都被烤干,而后脚底湿热到难受。
堂溪毓答应:“郎君能否告诉我们,当下是何年?”
那男子蹙眉,颇为震惊这个问题,但出于好心,还是如是说道:“建和二年。”
建和二年?
除了这男子,其余五人或多或少地惊讶。
要知道,今年分明是永平八年。
秋芝声音都在打颤:“你说真的?会不会是你在这山里呆久了,与世隔绝,以至于忘了时间。”
男子被他们这么多双眼睛盯得发毛,更是莫名其妙。他不满地说:“我在山里住了不到半年,怎会记错?你们没头没尾地出现在这儿,才叫瘆人。”
倘若真的是建和二年。那么,他们来到了十八年前。
十八年前。做梦都想不到。
如今知道了位置,反而更加惶恐,惴惴不安。
苏绎低垂的眼眸里,内容也发生改变。
十八年前,他还在平安寺背靠的山上修炼祛毒。暗无天日,日复一日。
“郎君贵姓?”堂溪毓问道,她想至少好称呼些。
对面的人明显迟疑了一下,稍后:“唤我顾大郎即可。”
“多谢顾大郎……顾大郎?”堂溪毓音量提高,“金州顾家长子,顾大郎?”
“对。你们连年月日都不清楚,怎么知道我家的?”
“我们寻找你已久,你到底去了哪里……不对,你抗剑是想去哪?”
堂溪毓情绪激动起来。
顾大郎嘴角一撇,似乎有些生气:“我早告知家弟,莫要派人寻我,我去去就会。结果还是找了你们。不听话,还不会找人。”
很难听不出后半句贬低之意,但解决当务之急要紧。
堂溪毓道:“我们已知晓梁氏的真实身份,你此番出去是为了她。对吗?”
“寒舍容不下你们了,请出去,还我一些清净。”
“她现在在哪?”堂溪毓不依不饶。
“你们究竟是何人。”
顾若明已经将身后的剑转到手上,只要他起身,便能夺了她的命。
“我说我们并非坏人,你能信吗?我们一路走来,帮助过不少人,懂得一些法术,均是尽心尽力。如今,我们是来救你的。但看你的样子,你已经知道了梁氏是鬼头妇。我虽然猜不出你将要去何处,但我晓得那必定是条不归之路。”堂溪毓认真道。
这话被顾若明听进去不好少,现下他动容起来,踌躇着是否要开口。
半年来,他没说过一次安稳的觉。
不过,他也知道此路危险不断,若非穷途末路,谁想豁出去。
“你们赶快走吧。”
“那你呢,你这一走,可想过顾笙。”
顾若明着急:“怎么可能,我将她过继给了家弟,她现在还不记事,能平安顺遂。”
堂溪毓嗓子干疼,但还是说完:“所以你已经打算送死了吗?而对顾笙不管不问。哪怕她寄人篱下被排挤,被众人唾弃,从小便被唤做‘没娘生的’,你也不在乎?”
这话点醒了顾若明,他嘴皮子发抖,说不出一句话。
“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要去哪里。就算是送死,也要送的明白。”
堂溪毓强忍着一口气。
顾若明脸上抽搐了一下,随后合上眼睛,似有无形的泪水灌注。
“你们且随我来。”
总算确定了。堂溪毓再也憋不住,右手攥着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