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缘(三)(1 / 3)

出平乐坊后才发现天色已暗,似桑葚泡了水。

秋日给人以冷白静雅的感觉。堂溪毓左瞧右看,却没寻到苏绎的影子。她心里升起淡淡忧伤。

以道长身手,能伤了他的人屈指可数,所以他应该自己走了。可堂溪毓想至此处,莫名伤心。

自古逢秋悲寂寥,她想起这句诗。

“你真不记得我了?”

这是重明第三次问她了。

堂溪毓抬头再仔细打量他一番:“你认识我?”

“那肯定——”

“小姐!”

秋芝飞奔而来,打断他未说出口的话。她仔细察看堂溪毓全身上下,生怕有伤口被遗漏似的。

“小姐你将才太飒了,那一招是怎么用的?一出手就惹怒了狐妖,夏参都做不到。”

秋芝见她安然无恙后,拉着她回味。

但堂溪毓闻声看了眼夏参,他一脸平静地望向秋芝。她心想这夏参估计没说自己是只犬妖。“行啦,你看见道长没?”

“他应该去我们住的小院了。”夏参回答了堂溪毓的问题。

所谓“我们”指的定是夏参和秋芝。

“你怎么知道?”

“他走时问过我们住的小院在哪,大概会去的。”

堂溪毓心情更不好了。

明明有下落了,可她反而更失落,因为道长他真是自己主动离开的,就那么抛下她。

亏她还关切地说要一起过节,现下想来,一番错付。

稍后,他们便一同回小院,重明什么也没说就跟着。秋芝才发觉多了个人,便顶着胡子问:“这位公子面生啊。”

“你怎么也记不得我了?”

重明全然想到另一处,约莫四年前,他还是只雏鸟时,因贪吃而不小心掉入了酒坛,扑腾中打碎了一片。

当时被庄家发现后,连剁了他都难解心头之恨。却有个医女路过,为他处理伤口,手法极其温柔,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伤口发炎之痛痒。

他只记得那医女恰似穿了襦裙的云,还有旁人尊称“堂溪姑娘”。

他现在总算还清了庄家的酒钱,从益州到长安,一路寻找那位“唐惜姑娘”——却真成了云,了无音讯。

但也得来全不费工夫,恰巧在长安城城门口瞧见了熟悉的影子,从衣铺里出来变成了男子装扮。

“小姐,这位公子莫不是精神恍惚了?”

秋芝看他一个人陶醉中,犹豫之后还是问出口。夏参不觉声色地隔在秋芝与重明之间。

重明纳闷:“我是重明鸟啊,挥一挥翅膀就能掀起海啸的重明鸟。”

秋芝更加好奇:“公子长得是挺高,你这个变强大的梦想我赞成,但海啸还是莫要了,听说海啸吃人呢。”

“前面那家铺子的桂花糕闻名长安呢。”夏参打断。

果真,秋芝连忙跑去前面买桂花糕了,没空顾及重明和堂溪毓。

堂溪毓也没空顾及,自顾自地发呆,她觉得这人好歹帮了她一把,且看着有股子傻劲,便任由他跟着。

前人之述备已,秋夜如岁,秋情如丝。

一行人最终回到小院时,夜已深,寒彻的月光跟随萧萧秋风,道路尽头是黑夜脚印与满阶红叶。

苏绎独坐院中央,披上白玉盘的弧光,秋雁回头淡无声。

他并非享受月光,反而是痛苦中借用月光凄凉,不点灯,仅要纯粹的月光,以缓解些许。他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淅淅沥沥如毛毛雨,而他脖子上青筋暴起,似起伏的山脉晃动。

他很痛苦。

爰居当年给他下的毒未全解开,哪怕他修炼五十年,也除不掉这淤青般的遗症。从下山后的夏天到秋天,发作过几次,但几乎忍住了。

可这回不同于以往。

这回如同在瀑布端一纵而跃,最后摔得粉身碎骨,皮骨剥离之痛。

堂溪毓和他们打开院门时,苏绎已经稍微调整好。但若靠近,定能发现他牙齿紧紧咬合。

“道长原来是先回来赏月了,好雅兴。”堂溪毓忍不住这样说。

苏绎不怒反而用力挽唇道:“抱歉,当时情况紧急。”

他在平乐坊见到那只狐时,便发现隐身的妖怪们均抬头看向一个包厢,守门的是几名黑衣男子,腰间佩刀,袖口还画有羽毛图样——爰居手下。

他不怕爰居,但当下人多嘈杂,他还身负重伤,最重要的是堂溪毓还在一旁。

他一番挣扎后,选择先走一步。

秋芝和夏参围着桌子坐下,重明紧紧跟随堂溪毓,后者则先抬头瞧瞧这圆月,而后也坐下。

桂花糕、桂花酒酿、石榴和月饼摆一圈,这院子是夏参租的,倒是十分宁静怡人,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这位公子是?”

苏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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